玄武閣, 迎賓堂。
左邊椅子上,一排坐著十三名修者。除了為首中年男修, 剩下十二名年輕修者,全都穿著淺藍色長袍。
精巧黑色小冠束起他們頭發,無論男女,都麵沉如水,看起來嚴肅極了。
坐在首位中年男修一身深藍長袍,表情嚴肅。
他左手邊小幾上, 放著一杯清茶,茶水已經沒了熱氣,看起來已經在這裡放了許久。
迎賓堂中還有兩名玄武閣弟子陪著。
他倆相互看看, 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一絲無奈。
他們將鏡空宗一行人迎入此地後, 一開始對方還客氣了幾句,然後十幾個人,就這樣安靜下來。
迎賓堂中明明有十幾個人, 卻仿佛能聽到針落地聲音。
玄武閣那兩名弟子隻能頻頻朝門外張望, 希望大師兄快些來。
終於, 一刻鐘後, 迎賓堂外由遠及近,響起一串腳步聲。
“鏡空宗前輩駕臨, 敝門蓬蓽生輝。”謝宇青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傳了進來。
他很快走入迎賓堂中,朝坐在那裡鏡空宗弟子拱手見禮, 然後對著坐在首位中年男修作揖:“見過莊凡白前輩。”
四大宗門雖說並稱四大, 每隔三年會一起舉辦一次宗門比試, 有危險任務也會四大同出。
但是關係嘛, 也不是特彆好。
謝宇青看著依然麵無表情莊凡白, 心中忍不住嘀咕。
沒想到鏡空宗來竟然是這位長老,看來他們對顧然事,也十分重視。
莊凡白,洞真後期修為,比他師尊寒渡年長二十歲。
修者踏上修行大道後,自然可以延年益壽。
普通練氣修者,便能強身健體,若不再繼續修行,健健康康活到百歲不在少數。
到了築基,壽數往往可到一百三四十。
等結丹成功,那修者就能活到兩百餘歲。
洞虛之後,一個大境界便能增壽兩百年。洞虛可活三百,洞真往往能到五百,化虛修者可活七八百歲。等到了化神,那壽命便是千歲以上。
等到大乘飛升,據說便可與天地同壽。
修者們往往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年輕些。
謝宇青眼前這位莊凡白已經七十多歲,可他看起來不過四五十歲模樣,皮膚光潔,頭發漆黑,不見一絲斑白。
“你師尊呢?”莊凡白目光落在謝宇青身上,淡淡問道。
他和他帶來鏡空宗弟子,看起來都差不多。
沒有多餘表情,似乎也不會被外物所動。
“師尊在和師叔祖們切磋。”謝宇青笑眯眯說道:“門中新收兩名弟子,師叔師伯,甚至師叔祖,師伯祖們誰都想收徒,所以乾脆先打一架,誰贏了誰收徒。”
“哼。”莊凡白輕哼一聲,“玄武閣連劍修都要收入門下,簡直胡鬨!”
他已是洞真修者。
洞真一怒,寒氣自生。
雖然無法影響太多人,但迎賓堂中頓時冷了不少。
鏡空宗弟子們默默低下頭,噤若寒蟬。
他們知道,這位素來喜怒不形於色長老,是真動怒了。
玄武閣,實在太過分。
可就在那一瞬間,剛才還笑眯眯30340謝宇青,突然收起臉上笑容。
迎賓堂中另外兩名玄武閣弟子,也刹那挺直了腰。
“前輩。”謝宇青目光不避不讓,灼灼看向莊凡白。
洞真和洞虛之間,隻差一個大境界。但修為差距,起碼隔了六七個洞虛。
“玄武閣行事,無愧天地,不勞前輩關心是否胡鬨。”他看著莊凡白,一字一字緩緩說道:“前輩,請慎言!”
不隻是他,另外兩名玄武閣弟子亦是如此。
他們都隻是金丹修為,仍然毫不畏懼地,目光灼灼看著莊凡白。
好像隻要謝宇青一個招呼,他們就敢對這洞真修者出手,以捍衛宗門榮耀!
“哐啷哐啷”一陣椅子移動聲音,十二名鏡空宗劍修齊刷刷站起,怒視謝宇青。
沒有人敢對他們鏡空宗長老這般說話,哪怕對方也是四大宗門之一也不行!
一瞬間,好幾人本命劍都露出鋒芒,劍尖直指謝宇青。
謝宇青笑了笑,他一招手,迎賓堂門口立刻湧入二三十名身著勁裝玄武閣弟子。
鏡空宗來十二名弟子,隻有五名洞虛,剩下全是金丹。
謝宇青這隨手招入弟子,竟然一大半都是洞虛修者。
這麼多洞虛修者,彆說是要對付那些鏡空宗弟子,就連莊凡白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鎮住他們。
那些高大健壯弟子一起湧入,原本還算闊朗迎賓堂立刻就顯得有些狹窄起來。
“看來諸位,是有備而來,此事不動手是無法解決了。”謝宇青輕笑著說道。
“道友們遠來是客,大家又同是四大之一,又是在我們玄武閣,還真不好意思和你們說動手就動手啊。”
謝宇青無奈地摸摸下頜:“不過看鏡空宗道友們這般主動,我們也隻能豁出去,舍命陪君子了。”
他微笑:“道友們放心,雖然此刻我們人多,但隻要莊前輩不以大欺小,不論你們上多少人,咱們就是這……”
他還回頭數一下:“三十二人對付,絕對不以多欺少!”
謝宇青又說:“我一定儘力約束師弟師妹們,免得他們聽說鏡空宗光天白日來搶人,個個不服,人人都想出手。”
那些鏡空宗弟子臉上變色。
他們還能上多少人?!
長老不上,不就他們十二人嗎?
明明吃虧是他們,為何這話謝宇青口中說出來,竟然還成了玄武閣在讓著他們了?!
玄武閣作風,他們也不是沒聽說過。
隻是往日一起宗門任務,他們也挺規矩,不會多占絲毫便宜。
今日他們由門中洞真長老,親自帶隊來玄武閣要人。
就算是直接殺到對方地盤上,但大家總想著,無論對方要求單挑還是十二對十二,都沒什麼好擔心。
沒想到對方壓根連這最基本規則,都沒打算遵守。
“我們隻來了十二人!”鏡空宗為首那名弟子,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樣啊……”謝宇青喃喃說:“來搶人都不多帶點人,這麼瞧不上我們玄武閣嗎?行吧!”
他搖搖頭:“看在同為四大份上,我們再退一步,也可以十二對十二,打擂台賽。”
謝宇青又一揮手,仿佛自己當真做了多大退讓一般:“就是這十二名弟子,對你們十二人罷。”
鏡空宗弟子們一看,又想吐血了。
他們隻來了五名洞虛。
一來是覺得已經有洞真長老帶隊,穩了。
二來那小劍修縱然再天才,也不至於為了他出動更多人。
何況一般按照宗門之間默認規矩,如果他們這邊出五名洞虛,七名金丹,不論是單挑、群挑,或者擂台賽,對方也應該出五名洞虛,七名金丹才是。
可是現在謝宇青一比劃,站出來赫然是十二名洞虛修者。
其中一個比他自己修為都高,赫然已經是洞虛大圓滿。
失算了!
鏡空宗弟子們又驚又怒,又無奈。
這還怎麼打?!
和玄武閣打交道,真一點都不能按常理推斷。
他們隻得齊齊轉頭看向莊凡白,希望這位洞真長老,能為他們想出應對之策。
“徒兒。”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寒渡聲音,“不得無禮。”
“是。”謝宇青連忙轉身,恭敬朝門口行禮,“師尊。”
那三十多名玄武閣弟子,也朝門外行禮:
“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