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三人邊朝他們看到練武場走去,謝宇青還要邊聊天,“一個小型洞天福地,怎麼你親自出手了?”
“有異動。”裴玄語氣漠然。
謝宇青轉頭看向顧然,朝他揚揚眉,又問:“什麼異動?”
“魔氣。”裴玄說。
“咦?”謝宇青說道:“我們在入口處,也遇到一些魔徒,但這邊似乎沒發現魔氣異動。”
他又看向顧然:“小然,你和司空是怎麼發現那些魔徒?”
魔徒,便是修者向魔界投誠後,改練魔功修者們。
“他們偷襲。”顧然說道。
“是用噬靈針偷襲,對吧?”謝宇青又問。
“嗯。”顧然點點頭。
“看來魔界又開始不安寧了……”謝宇青摸摸自己下頜,“他們難道是衝著這四象八卦陣來?”
他仰頭看向天空,蔚藍天際清朗無雲,看不出一絲異樣。
顧然不說話。
裴玄整個人乾脆都冷冰冰。
謝宇青等了片刻,都等不來一聲應和,他大大歎了口氣,伸手摟住顧然:“小師弟,這種時候,你難道不該接一句,哪怕是原來如此也好啊。”
裴玄目光,倏然如電一般落在兩人身上。
青袍少年被摟住,仍然有些瘦削身體在謝宇青麵前,顯得越發單薄。
“原來如此。”顧然重複他話。
他身體掙了掙,剛要從謝宇青手下掙脫,對方胳膊一用力,將他拉回身邊。
“不過也不意外。”謝宇青繼續說道:“傅師叔這次去梁國,他們公主不就是被魔修抓走。”
他說著又對裴玄說道:“看起來,去年那次鏡空宗弟子外出宗門任務時,突然被魔修偷襲,也不是偶然。”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那次能同時出動那麼多魔修,顯然是有備而來。”
裴玄沒有回答謝宇青。
他眼睛看著前方,目光似乎飄得更遠。
謝宇青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古怪:“裴玄,他隕落後你隻身殺上遇魔山脈,是不是也懷疑他渡劫失敗,也是和那次事有關?”
他想了想:“畢竟當時他剛修到金丹大圓滿,也不是什麼秘密,一起出過宗門任務都能看出來。”
謝宇青喃喃說道:“我聽說當時魔修來了十二個洞虛,鏡空宗弟子倒是有四個洞虛,但都是洞虛前期。後來到底還是靠他,依靠秘法強行提升到洞虛修為,一劍斬滅十二洞虛魔修,才能將鏡空宗弟子全都活著帶回宗門。”
“裴玄。”謝宇青問:“我聽說那之後,他養了小半年傷,隱月穀穀主親自去了一趟,也是沒辦法。他當真是靈府受到衝擊?”
裴玄依然不說話。
謝宇青聳聳肩,朝顧然撇撇嘴。
想從這個冰山口中套出點話來,可真不是件容易事。
“唉……”謝宇青也不再追問裴玄,他輕歎口氣:“可惜那時候我剛到洞虛中期,被師尊趕去霧界曆練鞏固境界,一去就是大半年,不然怎麼也該去看看他。”
他說:“我們三人,好歹也算是生死之交。”
顧然心中微動,側頭看向謝宇青。
生死之交?
他有些茫然,他什麼時候和這兩人關係,這般好了?
“小師弟。”謝宇青轉頭對顧然說道:“我說這位道友,說起來也是緣分,他也叫顧然,也是名劍修。”
“我和他一起出過宗門聯合任務。”謝宇青拍拍顧然肩,“將來有機會也會帶你和司空師弟去。”
他說著對他又笑笑,緩緩說道:“我現在說這位顧然,是年輕一輩中,最優秀也最出色天才劍修。”
謝宇青目光都變得有些悵然:“我和他合作過好幾次,每一次都特彆愉快。”
顧然越發茫然,聯合宗門任務他記得。
但是他不記得自己,和謝宇青有過交流。
應該,連話都沒說過兩句吧?
“沉默,不愛說話,從來不會給任何人添麻煩,但卻劍技無雙。”
“我曾在修者驛壁看到過一句話,用來形容他倒是頗為恰當。”
謝宇青說:“他本身大概就是一柄最鋒銳劍,一出鞘,必定風華絕代。”
顧然:“……”
“隻可惜,唉……”
謝宇青說著長歎口氣:“就是太悶了點。有時候一起任務,我總忍不住逗他說話,他也就隻會靦腆又害羞地看看我,然後就默默走到一旁。”
顧然:“?”
有嗎?他為何一點印象都沒有?
一起出任務他記得,謝宇青……謝宇青是和司空鶴一類人,和誰都能處得很好。
他……
顧然茫然地看向前方,他好像是來和自己說過話。
可是,那是在逗他嗎?
靦腆害羞又是什麼?
“所以小師弟,如果鏡空宗悄悄來找你,你千萬不要去!”
謝宇青囑咐他:“我大玄武閣多好啊,團結活潑溫暖熱情,天下第一好宗門!”
他說:“鏡空宗,會悶死你!”
“嗯。”顧然低低應了聲。
他不會去,就算孓然一身,做孤魂野鬼浪跡天涯,沒有彆宗門要他。
他也不會再去鏡空宗了。
“哎不說了。”謝宇青擺擺手,“說起來還挺傷感,生死之交小夥伴就這樣隕落,我還難過了好幾天。”
顧然心中微動,又看向謝宇青。
“隻希望……”謝宇青神色端正,語氣無比誠懇地又說:“世間再無渡劫失敗,所有人都能平安渡過天劫。”
顧然沉默不語。
裴玄已經走到兩人前麵,他抬頭就能看到對方挺得筆直背。
原來他真去了遇魔山脈。
顧然記得自己剛醒來時,在修者驛壁看到有人八卦過,說裴玄在他隕落後,曾隻身殺上遇魔山脈,血洗小魔山。
現在聽謝宇青又提起這事,他忽然想起來,當時修者驛壁裡有人說過,裴玄是拿著劍去遇魔山脈。
裴玄本命法器,是五色蓮。
他是法修,不用劍。
“謝宇青。”白衣男子腳步不停,終於開口,緩緩說道:“鏡空宗顧然已經隕落。”
他語氣淡漠:“隕落便是隕落,身死道消,化為虛無。從前種種,也已煙消雲散,和他再無關係。”
裴玄沒有回頭:“以後莫要再提。”
無情!冷漠!冰山!
謝宇青對著裴玄背影無聲無息做著口型。
他又朝顧然聳聳肩,也不再提此事。
練武場就在他們前方不遠,三人腳步不慢,很快便到了跟前。
那練武場看起來沒什麼特彆,每個宗門大概都有個類似地方,供弟子們平日切磋時用。
門口豎起一塊木牌,上麵用黑色寫著個“天”字。
除此之外,再無特彆之處。
三人站在木牌下,就聽一個宏大聲音自天空傳來:“修者修行,逆天而行,步步荊棘。”
“是要打過去嗎?”謝宇青看向前方練武場,“步步荊棘,那應該是讓我們打過去吧?”
他話音剛落,就見練武場上,同時出現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