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臟。”一張手帕,擦拭掉本命劍上的鮮血,飄飄蕩蕩落下,最後蓋在那築基修者依然睜得大大的眼睛上。
顧然從儲物錦囊取出一支青釉瓷瓶,從裡麵倒出數粒藥丸,喂入幾名被下了藥的女孩口中。
他伸手,扯斷那些被綁住的人身上的繩子。又取出一支瓷瓶,在每人唇邊都滴了一滴水。
沒一會兒,店小二便悠悠醒來。
隻是他的目光先還有些茫然,隻能怔怔抬頭看著顧然。
顧然俯身,朝他伸出手:“先起來。”
“好。”店小二看看顧然,又看看周圍,昏迷之前的記憶全都衝向他腦海,“小魚!”
他抓住顧然的手,猛然跳了起來,然後很快便看到自己的妹妹和父母。
店小二鬆了口氣。
“你……”他重新看向顧然,他眨了眨眼,“你是那位……中午那位客官!”
“先帶你父母和妹妹回碧雲鎮。”顧然說道。
“好。”店小二點點頭。
他父母也醒了過來,山洞中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醒來。
顧然帶著他們朝洞外走去。
山洞外,一步正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來走去。
在它腳邊,赫然躺著兩名昏過去的築基修者。
“嘎——”一看到顧然,一步立刻撲扇著翅膀朝他衝去,黑豆豆一般的小眼睛裡,滿是驕傲。
“嘎嘎嘎——”它一邊撲扇翅膀朝顧然身上蹭,一邊飛快地叫著。
然後一步叼著他的衣角,將他朝那兩名昏迷的築基修者走去。
“嘎——”一步在兩人身邊停下,仰頭看向顧然,仿佛一個等待表揚的小孩。
“乖。”顧然摸摸它的頭,朝它笑笑。
四品靈獸大鵝,哪怕是單獨麵對一群築基修者,也是綽綽有餘。
一步小腦袋在他掌心蹭蹭,心滿意足地揮了揮翅膀,繼續雄赳赳氣昂昂地踱來踱去。
時不時還用那雙黑豆豆眼睛,充滿威懾地看向那些築基修者。
築基修者們哭喪著臉擠成一團,大多數人臉上或多或少有些青腫和細細的傷口,應該都是一劍的傑作。
這些築基修者們也是沒想到,少年魔王走了,留下的這個大鵝更凶悍,更可怕!
他們低垂著腦袋,壓根不敢和顧然對視。
“衣服脫了。”然後他們就聽到,那個長得特彆好看的少年魔王,突然開口,冷冷說道。
“啊?”築基修者們下意識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年魔王就冷冷站在那裡,身邊還站著另一隻可怕的大鵝。
顧然目光冷冷掃過,那些築基修者如夢初醒,立刻開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
“上衣!”然後他們又聽到,少年冷冷的提醒。
——連聲音都很好聽,如山澗清泉,就是太冷也太暴力了!
很快,長袍扔了一地。
這時候,山洞中那些人,才相互攙扶著慢慢走了出來。
首先傳入他們鼻端的,是濃濃的血腥味。
這時候還是下午,山穀中高山擋住了陽光,山影在地上留下濃墨一般的影子。
山穀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屍體。
青袍少年身邊長劍冷冷,在他身前不遠處,是十多名光著上身的大漢。
這一切,都顯得那般詭異。
那些人很快就認出來,他們有的指著地上那些金丹的屍體,有的指著那些沒穿上衣的築基修者,尖叫出聲:“是他們!是他們抓了我們!”
店小二也徹底反應過來,看來是這位看起來比自己還年輕瘦削的青袍修者,救了他們。
“仙長!”他朝前幾步,就要朝顧然跪下,“多謝仙長救了我們全家,我給您……”
青袍少年明明沒有回頭,店小二卻隻覺得雙膝一股柔和的力量拂過,讓他重新站直了身體。
“……磕頭了。”這時候,他剩下的幾個字才說完。
但是人,還是筆直筆直站著。
店小二怔怔看著顧然的背影,就聽對方淡淡說道:“我是碧雲軒弟子,分內之事而已。”
“多謝仙長!”店小二眼眶微惹,鼻子一酸。
他知道,如果不是這位仙長,自己一家都會死在山洞中。
先前他被那幾人的花言巧語欺騙,還以為
顧然的目光,一個個掃過那些築基修者上身。
無一例外,那些人身上滿布魔紋,十幾個人連成一片,形容詭譎。
顧然轉身,對店小二等人說道:“你們先走,坐那裡馬車離開,各自回家吧。”
“多謝仙長。”
“謝謝仙長。”
“多謝……”
那些人朝顧然一一躬身,轉身相互攙扶著,朝山穀入口處的馬車走去。
很快,山穀中便隻剩顧然和那些築基修者。
他目送那些人駕馬車離開,始終沒有回頭。
直到最後一輛馬車駛出山穀,馬蹄聲再也聽不到後。顧然才一抬手,本命劍掠向那些築基修者們。
慘叫聲,自他身後傳來。
片刻後,山穀中血腥味變得更濃,地上躺著的屍體又多了十幾具。
顧然收回本命劍,連同一步一劍也收回山河洞天中。
他出手很少如此狠辣無情。
想要修行本無錯,可不惜出賣靈魂給魔界,甚至獻祭自己親人的鮮血換取魔修功法。
而且還助紂為虐。
今日如果不是恰好被他碰上,顧然都不敢想小魚和山洞中那些女孩子的下場。
他深吸口氣,儲物錦囊飛出十數瓶酒。酒瓶在空中爆開,酒液灑向地麵。
顧然抬起手,掌心燃起一朵小小火焰。
他會一點點很簡單的五靈流派小法術,複雜的不行,點個火,招一場小雨還是可以的。
山穀中,火焰逐漸將那些修者屍體和木屋燒成灰燼。
顧然腳程遠比馬車要快。
他先遠遠跟著店小二和另一名碧雲鎮少女一家,平安回到他們各自家中後,又轉頭去跟上另外兩家外鎮的人。
確定路上再沒有波折,也沒有新的魔氣修者出現,他才放下心來。
“主人……”顧然在最後一名少女所在的鎮上,隨意尋了個客棧正要休息,腦海中又響起係統的聲音,“司空鶴又讓我傳話:小然,吃晚飯了嗎?”
係統委委屈屈地說:“小然,我已經和大師兄他們回玄武閣了。我把身上所有靈石全都存到大楚錢莊,大師兄說大楚錢莊遍布整個楚國,你去哪座城鎮都能拿到靈石。”
係統模仿著司空鶴的語氣,但又滿腹委屈,彆彆扭扭的。
顧然:“……”
哼,靈石很稀罕嗎?
他現在說什麼也不會回玄武閣的。
顧然躺在客棧硬邦邦的床上,翻了個身。
反正現在也沒彆的事,不如繼續去抓那些梁國跑過來的魔氣修者好了。
“告訴司空鶴,我知道了。”顧然又翻了個身,還是對係統說道。
過了會兒,係統又說話了:“主人,司空鶴說:小然,我已經和大師兄他們解釋清楚了,你當時喝醉了,大家都理解的。你快些回來吧,大家都很擔心你。”
顧然身上蓋著的,是他自己帶的,司空鶴的披風。
他一拉披風,將自己腦袋也遮住。
“司空鶴說:小然,師尊讓我明日便去無涯峰。”
“師尊說一入無涯峰,少則兩月,多則一年才能出來。而且一入無涯峰,就再無法和外界聯係。小然,我……”
“小然,我會儘快出來的。”
係統的聲音自然不像司空鶴。
顧然仍然被那一聲一聲“小然”叫得心煩意亂。
他裹緊被子,去就去唄,不就是幾個月嗎?修者修到金丹,壽數增長,幾個月而已,轉瞬即逝。
也沒什麼。
“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了。”顧然拉下披風,吸入一大口新鮮空氣,“我要睡了,讓他彆吵我。”
“哦。”係統委委屈屈又應了聲。
這次,司空鶴那邊果然沒了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