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四人中,有兩名普通修者,兩名魔氣修者。
這樣詭異的組合,原本絕不會出現在修真界。
可現在,他們就出現在了幾人麵前。
“南溪閣的人?”裴玄淡淡問道。
謝宇青伸手翻過那身上沒有魔紋的洞虛衣袍,輕笑一聲:“沒看到衣衫上有標誌,大概……”
他看著那洞虛修者的眼睛,語氣中有著淡淡諷刺:“也覺得做魔界的狗,愧對宗門前輩們吧。”
洞虛修者胸膛一挺,猛然睜大眼睛,狠狠瞪著謝宇青。
但很快,他便不敢再和幾人對視,有些狼狽地轉過頭去。
司空鶴靜靜看著這一幕,垂在身側的手握緊,然後又緩緩鬆開。
“他們……”他看著四人,問道:“大師兄,這是怎麼回事?”
“你等會兒。”謝宇青一邊說著,一邊又轉到樹後,收回自己的鬥篷。
他叫醒沈元良,和他一起走了出來:“這位是南溪城的城主沈元良,他……”
謝宇青話音未落,剛才還隻是默默跟在他身邊的沈元良,突然朝前跑了好幾步。
“你?!”他跑到離司空鶴不到一丈的距離外,猛然睜大眼睛,渾身僵硬地停下腳步,不敢置信地看著黑衣勁裝的青年。
“你、你是司……”沈元良抬起右手,似乎想去碰觸司空鶴,最後右手隻是在空中虛抓了下,就頹然地收了回去,“是我認錯人了。”
他見司空鶴和謝宇青差不多裝束,忙朝他拱手行禮:“見過仙長。”
司空鶴看著沈元良。
錦衣男子卻已經垂下眼瞼,不再看他。
他一身華服,頭發稍有些散亂,看起來應該是三十多快四十歲年齡。
但司空鶴直到,眼前男子其實隻比他年長四歲,今年也不過二十七罷了。
司空鶴輕歎一聲,還禮:“沈大哥,我是司空鶴。”
沈元良的手猛然一跳,然後連連搖頭:“不不不,你怎會是他?!我認識的司空鶴早已死了。仙長不過是和他有幾分相似,同名同姓之人罷了。”
他說著總算看向司空鶴,拚命擠出個笑容,飛快說道:“仙長莫要開玩笑了,這裡是梁國境內,仙長想必第一次到這裡,不懂這裡風土人情,還是莫要亂認故人的好。”
他看看謝宇青,又看看裴玄,最後抬頭看向剛才沈元良走出的那棵大樹樹梢。
繁茂枝葉讓他看不清樹上的人,但少年想來還是持劍立於樹巔,隨時可以出手,並未走遠。
“沈大哥,這幾位都是值得信任的朋友,無需瞞著他們。”司空鶴看著沈元良的眼睛,“不用擔心。”
沈元良怔了下,又看看裴玄和謝宇青。
謝宇青攤攤手,說道:“這位是我師弟,和我拜在同一個師尊座下。沈……”
他估摸著沈元良應該比自己年長,隨口也叫:“沈大哥。”
“大師兄。”司空鶴說:“沈大哥二十七。”
“哦。”謝宇青說:“沈賢弟,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人欺負司空師弟?誰敢欺負他,就是欺負我謝宇青,也是欺負我師尊寒渡尊者,欺負到我玄武閣頭上!”
他頓了頓:“你放心,就算對方人多,我這邊也可以叫人!我大玄武閣打架,在人數上從來就沒輸過。”
司空鶴忍不住微微一笑。
大樹最頂端的那個樹枝,突然也劇烈晃動了好幾下。
就連沈元良,也慢慢放鬆下來。
他看著司空鶴,終於放下心來,輕歎口氣:“我還以為也……”
“後來我想悄悄替你們收斂……”
沈元良搖搖頭:“算了,不說這些。你是怎麼逃掉的?”
“此事回頭慢慢再說。”司空鶴說道:“沈大哥,你怎會和我大師兄他們在一起?”
謝宇青飛快將整件事給司空鶴講了遍,最後說道:“我認得他是三年前那個敢隻身上遇魔山脈,交換城中百姓人質的城主,所以願意信他。現在知道他是司空師弟你的舊識,那就更放心了。”
“我也是。”裴玄語氣淡淡。
沈元良臉一紅,說道:“是幾位仙長宅心仁厚,當年救了我南溪城的百姓,也救了我。我的那點匹夫之勇,實在不好意思再提。”
“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司空鶴說:“梁國……”
他回眸遠眺,看的不是南溪城的方向。
從南溪城再往西北走,大約兩千裡外,那便是梁國的國都雲州。
司空鶴此刻所看的,正是雲州的方向。
“殺了這倆。”謝宇青一邊說著,一邊一掌一個,殺掉兩名金丹魔氣修者,“剩下兩人帶走。”
“我們走。”他和司空鶴一人拖起一名修者,“先離開這裡。”
謝宇青有些為難:“這裡驛站還能租空行船嗎?”
就在這時,空中突然落下一隻小木船,懸在幾人麵前。
“小然。”司空鶴仰頭看向樹梢,“你下來吧。”
他說著朝空中作揖:“我同你道歉,那日是我不好,不該……”
“閉嘴!”青影一閃,顧然從樹梢跳下。
他兀自板著臉,臉卻漲得通紅,連耳朵也是紅的,兩個小巧的耳垂如瑪瑙一般。
“這裡情況複雜,而且太詭異了。”顧然看也不看司空鶴,說道:“我們最好先離開梁國。”
“對對對!”謝宇青一邊點頭,一邊朝司空鶴拚命使眼色,“小師弟顧全大局,說得非常有理。”
“走吧。”顧然輕哼一聲,麵前小木船突然變大,變成一艘至少可以容納二十來人的空行船。
謝宇青和司空鶴先將那兩名黑衣修者扔了上去,司空鶴便朝沈元良伸出手:“沈大哥,我們走吧。”
“幾位仙長。”沈元良卻突然後退一步。
他朝四人拱手行禮,說道:“梁國現在局勢詭譎,魔修恐怕連雲州和皇室也一並控製住,魔氣修者橫行,大小城鎮情況,向來應該都和南溪城差不多。”
“沈大哥。”司空鶴說道:“等離開這裡,慢慢再說這些不吃。”
“小鶴你……”沈元良看著司空鶴,輕歎一聲:“陛下和公主這般對你,即便他們有苦衷,你也無需再為梁國……”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卻再明白不過。
沈元良又朝顧然幾人作揖:“望仙長們能救梁國百姓於水火,幾位仙長請快離開吧。在下在這裡,恭候佳音。”
“沈城主?”謝宇青一怔,“你也和我們走啊。”
“我要留下來。”沈元良搖搖頭,反而又朝後退了幾步,離那空行船更遠了些,“我要留下來,就算不能為城中居民做太多事,能護一人,便是一人。所以我不能在此刻離開南溪城,離開他們。”
他朝顧然幾人拱手相送:“仙長們請,也無需再勸。”
他微微一笑,背脊挺得筆直。
沈元良身上的錦衣原本已經有些皺了,衣擺袖子上還沾染不少塵土。
然而此刻他長身而立,明明隻是個無法修行的普通人,看起來卻高大無比。
“我,始終是南溪城城主。”
沈元良說完轉身,朝著南溪城的方向,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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