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手上小傷口隻有針眼大小, 但是很深,晚上洗澡的時候,按壓到都會痛, 又癢又痛,說不出來滋味。
她很早就睡了,迷糊之間忽然驚醒,想起自己還沒定鬨鐘。
最近手機經常靜音, 工作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 所以故意調的。
李修嶽沒再找她。
雲初知道他隻要沒找過來,那就代表今晚很忙。
一列的係統通知消息, 她清理掉, 忽然發現還有一個未接電話。
點開未接記錄, 看見一串陌生號碼。
晚上十點多打來的,那個時候她已經睡著, 手機又靜音,所以沒接到。
雲初白天談了一個十幾萬的小項目, 對方誠意不大, 留了她的聯係方式,雲初怕錯過, 想也沒想打過去,鑒於今天傍晚被蘇離糾纏, 她這次很謹慎。
“喂?”
對麵先說話。
男人聲音沙啞,她一時沒聽出來是誰。
緊接著, 對方繼續說:“她最近情緒反常, 我怕會給你造成困擾,所以打電話告訴你一聲……”
到這裡雲初才反應過來,對麵的人是顧行。
她很後悔回這個陌生電話。
捏著手機, 指尖微涼,他老婆莫名其妙打過來哭哭啼啼,現在他又莫名其妙打過來添堵,雲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欠他的,“你們夫妻在玩什麼花樣?”
顧行擰緊眉,啞然開口:“她找你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滄桑,就像剛睡醒,或者抽煙過多的煙嗓。
雲初沒有回答他,隻說:“不管玩什麼花樣,都彆帶上我,言儘於此。”
說罷直接切斷。
顧行盯著手機看了許久,才把手機收回去。
從家裡出來,獨自一人到夜場酒吧,點酒買醉,顧行以前不喜歡喝酒,深惡痛絕。
現在覺得酒是個好東西,心情煩悶的時候,可以拿來發泄。
喝完幾杯天旋地轉,不過理智尚且在,知道酒醉不能開車,於是把車仍在酒吧門口,站在路口叫車。
上車後,司機問去哪,顧行坐在後麵,一時之間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最近家裡烏煙瘴氣,搞得他沒辦法喘息,顧行害怕回到家,害怕麵對蘇離。
他每晚回到小區,車子停近地下車庫,都要在車裡坐很久,鼓足勇氣再上樓。
以前不明白《我的前半生》裡麵,陳俊生沒和羅子君離婚前,為什麼描寫有個鏡頭,陳俊生半夜下班,一個人在車子靜靜握著方向盤不回家,現在他深有體會。
那種對回家極致的無力感,那種麵對妻子極致的無奈感,原來是這麼折磨人,這麼煎熬人。
“去明泉小區。”
顧行下意識說了這麼一個名字。
司機:“好。”
車子在寬廣的馬路上行駛,顧行落下車窗,濕涼的風迎麵而來。
不多時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顧行付錢,推車門下來。
剛站到門口,一股濃濃的熟悉感襲上心頭。
顧行雙手掏兜,順著記憶一步一步往前走,經過乾枯的花壇,小區內籃球場,幾個高高瘦瘦的身影這麼晚還在球場上打球。
就在這時籃球穿過圍欄鐵網飛出來,朝他這個方向,在腳邊彈跳幾下,滾到一邊。
“哥們兒,幫撿個球。”
場內男人笑著衝顧行擺手。
顧行看一眼,彎下腰,把球撿起來,用力投擲,拋到對方手裡。
幾個人自然的笑著,對他表示感謝。
顧行走到一旁台階,慢慢坐下,看著矯健的身影,輕輕眨眼。
以前雲初就喜歡坐在這個位置看他打球,偶爾還會偷偷拍照片。她有些粘人,顧行工作的時候,她喜歡在一旁不聲不響的陪著,那一年他工作需要考證書,她每天都像哄孩子一樣哄他學習。
為支持他的事業,雲初拋下工作陪他到一個陌生城市,一呆就是一年……
*
雲初覺得上一段感情最虧的事,就是把太多精力放在陪伴一個男人的成長,被綠了,明明他的成功自己有30%的功勞,卻什麼都沒撈到。
後半夜有些睡不著,翻來覆去半個小時,披著衣服去拍周妙的門。
周妙頂著紅眼珠開門,打著嗬欠問:“大半夜,又怎麼了?”
雲初抱肩膀歎氣,本來想把她喊醒聊天,看她這麼困,突然於心不忍,轉口說:“有煙嗎?”
找周妙借煙,可算是找對人了,她從來煙不離手,是個“癮/君子”。
她轉身進門,不多久又回來,雲初懷裡被塞了一盒沒打開的香煙,附贈一枚打火機。
雲初低頭看一眼,抬起手,順狗毛一樣摸摸她的頭發,“繼續睡,不打擾你了。”
周妙白她一眼,把臥室門關上。
雲初拿上煙去了外麵,花架子上的藤條早就半死不活的枯萎了,不過還是堅韌的攀著花架不鬆開,雲初坐長椅上,抬頭仰望天空。
唔,是個好天氣呢。
她點燃一根香煙,慢慢抽了一口。
一根香煙抽到底,還是沒有困意,有尼/古/丁提神,反而更精神。
她拿出來手機,在通訊錄界麵停留許久,才撥過去。
李修嶽這邊剛回到家,肩頸沉重,正準備洗澡。
雲初此刻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但就想刷一下存在感,“我想吃壽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