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承包二二天(1 / 2)

中午這頓飯持續的時間挺長, 一直到下午三點一擁而來的人才徹底散去。

來的時候肚子空空、忐忑戒備,走的時候飽著肚子、掛著滿足的笑臉,陌生人之間緊張緊繃的氣氛因為同一鍋吃過飯,變得緩和了許多。大家有說有笑地散去, 分開前還說下次再在食堂見麵。

對食堂, 所有人有了更多的期待。

期待那位笑盈盈的老板能夠做出更多與眾不同的美味。

怎麼辦?

不少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悵然回頭,剛離開就覺得餓了怎麼辦?不是肚子餓了,而是精神上的空空如也。

夜晚那麼漫長,怎麼熬的過去……第二天什麼時候來!

等人走了, 食堂驀然冷清了下來。

夏日的午後,林中的知了發出慵懶的叫聲, 隔壁大樹上於敏繡規律的落錘聲叮叮當當,偶爾有李二出咋咋呼呼的聲音夾在其中。容奕搬了張躺椅坐在食堂的前麵,悠閒自在地閉著眼睛養神。

食堂在樹下,被大樹的樹蔭籠罩, 陽光透過葉片縫隙在地上落下一個又一個散碎的光斑, 隨著風來, 葉片輕動,光斑隨即變換著位置。

清風拂麵,空氣中隱隱有花香傳來, 能夠聽到蜜蜂振動翅膀的聲音。

容奕仰躺在躺椅上, 雙手交握於身前, 他的神情溫柔平和, 不像是個未滿而立的壯年男子, 反而有著遲暮老人的恬靜慵懶。

但隻要他睜開眼睛,溫潤雙眼中的冷靜坦然、堅韌不拔絕不會讓人覺得這人英雄遲暮、歲月不在。時光給予人的不僅僅是變化的麵容,更有性情中的從容豁達、睿智變通。

容奕覺得,現在的他可以包容一切。

“啊啊,啊啊啊。”

小孩子就和鸚鵡一樣聒噪,麵麵身體裡像是裝了個永動機,隻要睜開眼睛就精力充沛,這邊要看看、那邊要摸摸,搖籃裡待久了要爬,爬來爬去時間長了就張開胳臂要抱,抱了還不能夠待在一個地方,他需要“座駕”四處溜達。

麵麵要看天,要看花,要看公雞吃蟲、要看母雞溜達。

容奕翻了個身,在躺椅上側了身裝死。

麵麵發出疑惑的聲音,“咦?”

他歪著腦袋,圓溜溜的眼睛奇怪地看著爸爸。

“啊啊。”麵麵伸出小手手指著爸爸的方向給尤利西斯看,就像是在問,為什麼爸爸不起來和我們玩啊。

尤利西斯說,“麵麵,你的精力為什麼這麼好?”

這絕對是發自內心的詢問!

照顧孩子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麵麵不嬌氣,但他活波啊。他想要去外麵溜達,大大的眼睛專注地看著自己,柔弱又無辜,還充滿渴望,麵對這樣的目光能夠忍心拒絕嗎?

反正尤利西斯是做不到的,隻能夠不厭其煩地抱著孩子把外麵那幾隻雞看上今天的第三十一遍,雞都被看麻木了……

麵麵不懂,啊嗚啊嗚咿咿呀呀地說話,勢要和林子裡麵的知了比聲音高下。

抱著孩子的尤利西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我比不上你。”

麵麵憨憨地笑了。

食堂那兒的容奕悄悄睜開眼睛,無聲的歎了口氣,帶孩子比做千人席麵還要累。

他心中偷偷地對尤利西斯小小的愧疚了一下,但想到麵麵還要去看雞,他就頭疼,還是當個甩手爸爸……

“容老板。”

調整了姿勢正準備繼續小憩的容奕抬頭看向跟前,“是陳老師啊,我在公告裡發了,晚上食堂不做生意。”

“不不,不是的。”陳老師擺了擺手,“我不是來吃飯的。”

容奕坐直了身子,“那……”

陳老師在容奕的樹墩椅子上坐下,他推了推眼鏡,鏡麵折射出學者睿智的光芒,“容老板,我今天注意到你的保姆機器人用的文字是古漢語。”

肚子填飽後,被推擠到角落裡的文字一個接著一個的蹦噠了出來,提醒著陳宇文他有可能、大概率遇到了同好。

陳老師欣賞地看著容奕,不愧是把《百科全書》通讀了一遍的人,文化涵養就是不一樣。

容奕茫然,“啥?”

“你的保姆機器人,就是腦袋上有黑色條框眼睛的那個。我看到它用的是古漢語,容老板,你對古漢語也有研究對不對?”陳老師迫切地尋求著同道中人,在貝蘭德失去自由不可怕、失去名望無所謂……讓他無法忍受的就是沒法從事自己熱愛的文字研究。

他自大學時代就跟著老師研究古漢語,那些複雜而多變的文字在他眼裡不是一個個符號,而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這些生命的背後藏著龐大的知識,是蒙塵的璀璨曆史,是他們華夏人的根基。

老師說陳宇文在學習古漢語上天賦極佳,假以時日就能夠超過老師的成就。

果不其然,陳宇文做到了,剛滿四十他就成為了古漢語研究中的扛鼎人物,鮮花掌聲環繞。陳宇文不滿足於此,他不斷研究史料,收集民間零散的古文字,一個個解讀意思,最後他竟然可以通讀幾千年前的文字,解讀出一段又一段的曆史。

原來,在地球時期華夏已經沒有了帝製,人民當家做主。

原來,那時候的華夏叫做中國,地大物博。

原來……

胸中充斥著對古漢語熱愛的陳宇文得不到回應,用力地喊了一聲,“容老板!”

容奕不解地撓撓頭,“等等啊,你說我的機器人用的是古漢語?不對吧,它一直挺正常的。小源,小源。”

履帶磨擦地麵,小源過來了,【先生,有什麼需要?】

容奕指著這行文字對陳老師說,“有什麼問題嗎?”

陳老師不敢置信,“怎麼會,剛才明明不是這樣的,它明明用的是古漢語,我看到了。”

容奕和小源一並看向激動的陳老師,一主一仆都很無辜。

陳老師在他們的注視中激動與憤怒忽然就泄了氣,他頹喪地坐了下來,整個人都被抽走了精神氣。

容奕做不了什麼,拍拍陳老師的肩膀以示安慰,“一切都會好的。”

“唉,我寫《古代漢語詳解》用了十年,收集到的資料能夠堆滿一屋,是我的心血啊,按照書上寫的現代人也可以通讀古代文獻,有什麼不好嗎?”

陳宇文用學術的眼光看,沒什麼不好的。

但基於政|治就不美麗了,因為用《古代漢語詳解》解讀的古代文獻和現有通行的相悖。不利於上位者,那誰該進貝蘭德一目了然了。

容奕驚訝,“我們真有緣。”

陳老師,“?”

容奕,“你的書我看過,寫的不錯。”

陳老師再一次激動,猛地抓住容奕的手,“謝謝,謝謝。”

得到認可,陳老師嘴唇顫抖,眼角隱隱有淚意。

容奕扯扯嘴角,花了不少力氣才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得到自由後他不著痕跡地甩了甩,陳老師看著文弱,力氣大起來握手還挺疼。

陳老師,“容老板,我決定要和你交朋友,雖然我們不是一路人,但我會包容你的粗俗,以後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儘管找我,我能夠幫忙的肯定不推辭。我走了,明天再來。”

隨即,陳宇文信心滿滿,鬥誌昂揚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