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錦笑笑,“我護你上去。”
話音剛落,肥重男子沒站穩,撞到了慕錦。
船隻搖搖晃晃,晃得慕錦連同扈盈盈,一起落了水。
二十跟在後麵,眼睜睜看著二人掉了下去。
寸奔就在岸邊,應該會及時趕來吧……
二十握了握拳,掉頭就跑。身後傳來扈盈盈的呼救,混在驚鬨的人群裡,十分尖利。
二十停下腳步的同時,被一個大漢撞到,摔在了船板上。手指險些被一個匆忙而過的男人踩中。
她轉頭看湖中。
扈盈盈嘴裡灌了幾口湖水,話音模糊不清,“救我!二公子……”
而慕錦,沉得比扈盈盈更快。
二十:“……”
就在二十以為,慕錦要一落不起的時候,他頑強地上來了,而且拉住了扈盈盈的手。接著,湖麵撲騰的扈盈盈被他拉得沉了下去。
這一刻,二十想了很多。她的未來,她的家鄉,以及慕家。
花苑和掩日樓的女人,可以說是依附慕錦而生存。雖說女人們衣食無憂,吃穿用度有慕家。可是她們沒有月銀。有什麼生活需要,報給馬總管,馬總管會一一購置。
小九走的時候,二公子贈了一車金銀珠寶。
一旦二公子不在了,大公子可沒那麼仁慈,給二公子的妾室發放遣散費。
無一技之長的女人,失去了慕家,連生活都無法維持。
這是其一。
其二。
主子落水,二十不能見死不救。如若她不識水性還好,可是當年進慕家,陳副管家問她有何特長,她誠實地坦白自己精通水性。
萬一,慕二公子溺死在萬碧湖底,她肯定脫不了乾係。
慕大公子不會放過她,慕老爺不會放過她,恐怕還會追殺她到天涯海角。
二公子和她兩人踏上畫舫的那一刻,他的生死就和她的安危綁在了一起。
二十沉沉地看著湖水。
再等下去,就算寸奔來到,二公子也無力回天。
二十深吸一口,跳下湖,向慕錦遊去。到了他的身邊,她捉住他的手臂,把他向上拽。
他像是失去了意識,隻知道拉住扈盈盈不放。
可憐的扈盈盈,本來自己能夠浮起來,卻因為慕錦而動彈不得。
慕錦和扈盈盈二人的重量,憑二十如何又拽又推,也沒辦法將他們拖到水麵。
關鍵時刻,撲騰的水花中,出現了第四個人——寸奔在水下托住了慕錦的腰,他看向二十。
二十意會,放了手,改去拉扈盈盈。
寸奔將慕錦托出了湖麵,喚道:“二公子!”
慕錦雙目緊閉,麵色蒼白。
寸奔飛身一躍,將慕錦帶上了岸。
二十扶著扈盈盈,慢慢地遊過來。
扈盈盈憋氣憋得滿臉通紅,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驚恐萬狀。在水中,她緊抱二十,到岸邊,她放開了,自己使勁爬了上去,無力地躺倒在地。
二十擰擰裙子的水,再抹一把臉。
寸奔一聲不吭,半跪在慕錦麵前。
慕錦剛才吐了幾口臟水,已經清醒了。他左腿曲膝,左手搭上膝蓋。如果忽略濕漉漉的衣袍,這瀟灑的身姿,就又是自由自在的二公子了。“寸奔。”
“在。”
二十覺得,寸奔說話的聲音,也像在湖中浸泡過,重量沉了不少。
慕錦說:“送盈盈回浮絨樓。”
“是。”寸奔起身,轉向扈盈盈,“扈姑娘,能走嗎?”
扈盈盈緩過了呼吸,坐起,“可以……”她攏了攏單薄的衣衫。
寸奔的眼睛隻停留在她的頸部以上,禮貌地說:“請。”
“二公子……我先走了。”臨走時,扈盈盈行禮道謝,“謝謝二公子救命之恩。”
二十想,真要等二公子救,扈盈盈恐怕已成水中冤魂了。
寸奔和扈盈盈遠去。
著火那邊叫聲不斷,岸邊的慕錦和二十,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二十裙上的海棠花浸了水,萎縮成團。她預感到了危機。
果然,慕錦欣賞湖水的眼裡,映不出任何美景。向來笑裡藏刀的臉上,浮起冷冰冰的細屑。“沒想到,你連我不善泅水的事都知道。”
二十訝然。
“說。”他動作極快,她還沒看清,他已到了跟前。“你還知道什麼?”
二十搖頭,畏怯地縮起身子。
慕錦掐緊她的下巴,“說不說?”
她想再搖頭,無奈腦袋轉不動,隻能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他稍稍放鬆了力道。
情急之下,二十掙開他的手,跳進湖中。她裝作撲騰的樣子,在水中浮上浮下,張嘴像是要喊出救命,然後白眼一翻,潛了下去。
不一會兒,二十上岸。看著剛才撲騰的水麵,她眼睛瞪大,雙唇微張,再用雙手捂住嘴巴,做出了十分驚慌的樣子。緊接著,撲通一下,又跳下了湖,像是在拉什麼東西上來。
最後,回到了岸上。
慕錦琢磨著她連續的肢體動作,緩緩問:“你的意思是,見到我溺水了才過來救的?”
二十立即點頭。她再爬起,踉踉蹌蹌,東倒西歪的,然後一個抽搐,躺地上睡起覺來了。
他靠在樹上,“讓我猜猜?我那天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沒有跟你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二十連連點頭。
“我能猜到,可見你這出戲唱的很假。”慕錦又掛上了微笑,說:“謊話連篇,騙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