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寸奔站起,走了。
二十沒有轉頭,僅是下巴微微往寸奔離去的方向昂了昂。
二公子已經毀過不少珍藏的玉杯,也不在乎多一個。他又扔了第二個過去。
這回掉在了二十膝蓋的左邊。她倒抽一口氣,低下頭,眼睛死死盯著地上。
“遙相思?”慕錦問:“寸奔有告訴你是什麼意思嗎?”
她鼓起勇氣抬頭,做一個刺繡的動作,再指指他。
慕錦走上前,輕問:“哦,繡給我的?”
她點頭如搗蒜。
他擰起她的下巴尖,“這幾天悶在房裡,不肯見我。就為了這東西?”
早知如此,二十前幾天就不在房裡裝死了。這時就怕他翻舊賬。她眼睛遊移。
“看著我。”慕錦費了極大勁,才忍住不捏碎手裡這片細薄的下巴。明明在廚房圓潤了些,回掩日樓沒幾天,又瘦了回去。瘦得刺眼。“帕子給我的?”
二十下巴疼痛,隻能勉強點頭。他靠得太近。她很怕他突然又做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舉動。比如突然掐她,揍她,掄她,捶她。
二十從第一回和慕錦過招,便是半真半假的欺騙。他縱容她一回,縱容她二回,她膽兒越來越肥,時常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但她也是見鬼說鬼話,此時的二公子與往日大不一樣,她不敢囂張。
慕錦格外逗趣她那副得寸進尺樣子。但,她的寸是他給的,她的尺也是。說白了,她還是要依賴他的喜怒而過活。
“相思我,為何躲著我?”
她指指自己的雙腿。
“哦,那日是辛苦了。”慕錦鬆了手上的勁,摩挲她的下巴,“今天過來,是因為那裡沒事了?”
二十咬咬牙,狠狠地點頭。
他漫不經心地問:“怎麼突然繡起字了?”
二十指指他,再指自己,卑微地伏在地上,景仰地望他。
這也是極其罕見的眼神。
罕見得讓他看了她許久,手指捏起她的嘴角,“覺得我學識過人,想跟我匹配,所以要學認字?”
二十除了點頭,根本不敢有其他反應。
“原來如此。”慕錦笑了,一把抱住她的腰。“其實也不用這麼麻煩,你有一樣東西和我很匹配。”
二十看著他越靠越近……他所說的,不會是她想的那個吧?
沒有錯。
他們最匹配的就是二十想到的那個。
自從經曆過那一夜,他將她的任督二脈打通,兩人有了極高的契合。
他進來時,她推搡不讓。
他出去時,她拽緊不放。
慕錦品嘗到了她的極致妙處。那夜第一回,他就探得她的那一片鬆雲。隻消他來回碾壓數次,她就高舉白旗了。
慕錦用“遙相思”的手絹蓋住二十的臉,在她耳畔低問:“相思我?”
“嗯……”
“這幾日想念我這般對你?”
“嗯……”
“這帕子,大有用處。”
可不,威力不輸慕老爺那碗湯。到了第三回,慕錦說:“記得喝避子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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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這一回二回三回,停不下來。
二十錯過了午時一刻的送信。
上午,十一病好了些。她始終記掛著二十送信的事。她在掩日樓走了一圈,始終不見二十。
小十說:“早上見二十出去了,沒回來。”
二十說到做到,不是失信之人。十一正納悶。
有一丫鬟到掩日樓,進了二十的房間。
十一訝然,過去問:“二十姑娘呢?”
“回十一姑娘。”丫鬟說:“二十姑娘今日在崩山居侍寢。二公子命我過來,收拾兩件衣裳。”
丫鬟在翻二十的櫃子,十一生怕自己的信被二十藏在其中,於是說:“二十日常穿的,我清楚。還是我來吧。”
丫鬟退到一旁:“二公子要鮮豔的。”
十一說:“二十多穿素衣,鮮色的,隻有剛進掩日樓時,裁縫房統一縫製的舊衣。”
丫鬟又說:“舊衣也可,就穿一日。二公子已吩咐裁縫房給二十姑娘趕製鮮豔新衣了。”
十一挑選三件衣裳,給了丫鬟。
她回房匆匆再寫一封信。午時一刻,去了春園。見到窗外的屠夫,她眼角濕潤。“你我終究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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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春園一牆之隔的廚院,有一掃地的仆衣老漢,咳了兩聲。
他的咳嗽聲,十一聽不見。
十一的悲情哭泣,卻清晰傳入老漢的耳朵。
“嗯……”掃地的活計百般無聊,老漢給自己尋了個樂子,喃喃自語:“十一姑娘的那位男子,嗓音渾厚,講的話樸實又不失深情。”
老漢將落葉掃成堆,“十一姑娘句句含淚。”
說完,他運力出掌。成堆的落葉漫天飛舞,灑滿了庭院。他拿起掃帚,又開始掃地。
“這是今日第三個在春園鬼鬼祟祟的女子了。”老漢歎道:“二公子這窺探他人偷情的壞毛病,何時才能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