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見李琢石有些愴然,心有不忍,握了握她的手。
李琢石泛有愁思,英氣淡了許多。“姑娘,你可曾有喜歡的人?”
應該沒有。二十親近的男人隻有二公子。
二公子脾性糟糕。花苑和掩日樓多少美姑娘,沒一個喜歡他的。大家貪金銀首飾,就是不貪二公子的心意。或有貪過的,早已幡然醒悟。二公子沒有心,沒有情。
自己要收獲這樣一個男子的心,前路坎坷。
二十搖了頭。
李琢石訝然,“姑娘不是貴公子的小妾?聽甄姑娘說,你家公子生得十分俊俏。”
二公子再俊俏,也是個鐵錘。二十點了點尾指。
李琢石看不懂。
二十點了五個手指頭,一二三四五,尾指過後,隔空又再點了一下。
李琢石仍然不懂。她猜測:“姑娘在公子府上無名無份?”
二十趕緊點頭。何止無名無份,二公子心情壞了,還會把她丟去喂魚。
“姑娘在他身邊快樂嗎?”
二十不作回答。她在二公子身邊學會了苦中作樂。表麵上聽話,心中狠狠詆毀之。
戲台上,哭求書生的千金梨花帶雨。
“姑娘無奈。”李琢石說:“我從小覺得,哪有女子不如男,努力想要證明自己。到了現在,我仍然不如男子。”
李琢石的神色太悲傷了。二十又去握握她的手。
“我發現,不被情愛所困的女子,才能海闊天空,天高地遠。”李琢石看向二十,“姑娘,我真羨慕你。”
二十指指自己,一臉驚訝。她隻是個依附男人而活的小女子罷了。她才羨慕李琢石,能文能武,遨遊四方。
“你在貴公子麵前,也能守住自己的一顆心。”李琢石拭了拭眼角的濕潤,說:“見到你,我希望可以成為你。”
原來……不懂情愛也能被人豔羨。
李琢石看一眼側後方的楊桃,低聲問:“你既然不喜歡那位公子,可曾想過離開?”
二十沮喪地搖頭。
李琢石笑了笑,“我盼天下女子都自由的珍貴,不被風退,不被雨擊。因為……我這樣的女人太慘了。不希望彆人步上我的後塵。”
二十想,或許又是一段如戲裡一樣的苦戀吧。
李琢石聲音更輕:“姑娘若想新生,我有辦法送你走。你有一顆自由的心。自由,才能舍得。”
二十怔了下。
“我走南闖北遇過不少姑娘。”李琢石遞過來一塊玉佩,“許多的,要麼被男子傷害,要麼被自己傷害。我住京城南鍺巷十八號,你日後想離開,可以拿這塊玉佩找我。我一定給你安排,我不怕大戶公子。”
二十感激,但沒有接。
李琢石放在了二十的手心,轉眼看著戲台,說:“我沒給你講我的故事。我喜歡的男人……心裡的是我姑姑。”
二十又怔住。
“輩分是我姑姑,其實就大了我五歲。我和姑姑……長得有些像。”
之後,李琢石很久沒有說話。
直到落幕。她恢複了利落的眉目,“我正在學習舍得。舍得的那日,我也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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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琢石不停說起“自由”,勾起了二十的向往。
自由了,可以說話,可以歡笑。
李琢石在南喜廟裡,問的是官運,可見她有官場的背景。
才這麼一想,二十就沮喪起來。再大的官,也扛不住四皇子的追殺吧。
正這麼想著,身後響起了四皇子的聲音:“在這傻站什麼?”
二十轉身,背起了手。
“什麼東西?”慕錦早見到了,環住她,一手繞到她的背後,搶過玉佩。
剛摸到,慕錦眉眼彎彎,莫非是她買來送他的小東西?
仔細一看,這是一塊上好的白羊暖玉。
不是她買得起的。
慕錦的笑意頓時變淺。
這女人買了一堆東西送他的侍妾,就是沒有他的份。但是,驕傲的二公子不稀罕她的小禮。
“誰送的?”慕錦懶得再裝溫柔,恢複了上揚的嘯傲。
二十比劃:“救人的李姑娘送的。”
“女人之間送什麼玉佩?”
二十抱起他。聽戲幾日,她有樣學樣,施展起美人計,二公子要想生氣了,就這樣撒嬌蹭蹭他。
果然,蹭得慕錦舒服了,他把玉佩還給了二十,說:“李石身份不明,彆跟她接近。”
京城確有一李氏五小姐,可是民間傳她足不出戶,長什麼模樣,誰也不知道。
二十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慕錦當她默認了,問:“這幾日,聽戲聽得如何?”
她比劃:“全部戲班子走遍了。”
“那換下一個地方。除了聽戲,你喜歡什麼?”
二十繼續比劃:“我和李姑娘約好了,明日再去看甄姑娘的戲。甄姑娘演完這一出,就要走了。”
“你對女人這麼上心?”慕錦想想不對,二十與掩日樓的姑娘情深意切。戲班子的甄妧妧,又加上李什麼,沒幾天就熟絡起來。
他一個天天與她睡一張床上的主子,反而討不到她一個好臉色。
慕錦把二十強摟在懷中,“罰你晚上兩回。”
二十學乖了,膩在他胸膛。這晚把二公子伺候得服服帖帖。
慕錦喘在她耳畔。
迷亂中,分不清是誰中了誰的美人計。
二十和慕錦相擁而眠。臨睡想起情傷難釋的李琢石。
二十暗歎,自己這樣大字不識一個的女人,可以保命就謝天謝地了。
她再不識貨,也知道那塊玉佩是寶物。
明天還回去吧。
不過,二公子無情無心,她又不是傾國美人。他何時才會愛上她?愛上了又能寵她到幾時?
倘若,他將來給她講更大的秘密,講完又翻臉不認人……
自由……在二十的心中落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