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將貓又放在安倍晴明家裡養幾天,過段時間再來接它之後,賀茂保憲就大手一揮非常瀟灑地走了。並且臨走之前趁那隻黑色貓咪在澤田彌懷中被順毛得舒服沒有注意到,還順手順走了安倍晴明的一瓶八幡清酒。
然後第二天賀茂保憲就衝回來了。
“晴明,你老實告訴我,藤原中納言噩夢纏身那件事到底有什麼其他牽扯?!”
“哦呀?”看著一大早就氣勢洶洶地一腳踹開門扉衝進門將他身邊斟酒的淩女都差點嚇到的賀茂保憲,安倍晴明略微挑了一下眉,慢條斯理地放下酒杯,“師兄你先坐。怎麼,那件事發生什麼變故了嗎?”
賀茂保憲在安倍晴明對麵盤腿坐下,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蘆屋道滿法師昨夜在回家的路上被妖怪襲擊了,就在朱雀大道!”
朱雀大道可以說是在平安京的範圍內了,大妖怪在平安京內部襲擊陰陽師,這件事的嚴重性讓安倍晴明也不由得肅了臉色,“具體是怎麼回事?”
“蘆屋道滿法師已經重傷昏迷,具體情景隻有當夜跟在他身邊被他拚命保下的那幾個徒弟知道。但是他的那些徒弟也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蘆屋道滿的情況我還沒去看,我收到消息就直接來找你了。現在平安京已經全城戒嚴,天皇震怒,下令陰陽寮一定要治退那個猖狂的妖怪。”
整個陰陽寮因為天皇的戒令已經忙成了一鍋粥,若非賀茂保憲昨天因為安倍晴明的特意詢問察覺到這其中有些不正常,恐怕他也要全心投身到抓捕那個大妖怪的動作中去了。
手中的蝙蝠扇一格一格收起,安倍晴明的神色略微凝重了一瞬,“那麼如今,藤原中納言的事交給了誰負責?”
端起桌上的酒毫不客氣地喝了一口的賀茂保憲微微回憶了一下,“現在誰還有空管他?好像是隨便丟給了一個剛剛入門的小子吧。”
“如此,請師兄轉告藤原中納言大人。”安倍晴明合上手中的折扇,微微一笑,“他的那樁事情,我接下了。”
“什麼?”
賀茂保憲一直到離開都沒有從安倍晴明那裡問出藤原中納言的那樁事情背後到底有什麼內幕,懶洋洋地放下酒杯將自己的師兄哄走之後。安倍晴明從座位上站起身,“姬君呢?”
“好像在書房中練習您昨日交給她的符咒。”坐在一旁的淩女也隨著他的動作站起身。微微側頭回憶了一下她剛剛路過書房時看到的那個認認真真伏案畫符的嬌小身影,淩女有些驚歎道,“姬君學得真的是很快呢。”
“當然,彌可是非常有天賦的呀。”安倍晴明微微一笑,朝書房走去,“收拾東西吧,今晚我可能會帶著姬君出去一趟。”
“是,晴明大人。”
明月當空。
圓如明鏡的圓月高高懸掛在沒有一顆星子的夜幕中,圍了一圈不祥的紅光。
濃厚而深沉的夜幕低垂得厲害,小徑旁匠人精心栽種的花草在夜色下靜謐地盛開著,潔白的花瓣被月色渡上了一層詭異的淺紅。
所以……這裡是哪裡?
站在明顯是精心修剪過的園林中央,澤田彌一臉懵逼。
左右看了看,四周圍都是不認識的花草和林木,鵝暖石鋪成的小徑在陳列有序的花叢間曲折環繞。
不……好像也並不能說是不認識。
澤田彌歪了歪頭,好像……白天的時候見過的樣子?
白天的時候,澤田彌在書房完成晴明交給她的功課,期間安倍晴明那位叫做賀茂保憲的師兄來了一趟,又很快就走了。然後等澤田彌將那二十張符篆的作業做完,晴明就帶著她到了一位官員的府邸去拜訪,一直到晚上他們都沒有回晴明位於土禦門小路的宅邸,而是在那位官員府上休息的。
認真地回憶了一會兒白天的記憶,發現還是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澤田彌糾結了一小下就將它扔到了一邊,仰頭望了一眼頭頂被赤紅色的圓月照出了一片紅幕的天空,銀發蘿莉有些困惑地眨了一下淺紫色的明亮眼眸,“……尼醬?”
站在原地望著天空認真地發了會兒呆,花園中夜晚的風吹起小女孩垂至肩背的卷曲長發,一隻閃著細小微光的蝴蝶伴隨著這陣夜風從站在花園中央的小女孩肩側劃過。那是一隻非常美麗的蝴蝶,濃厚的墨色打底,夢幻般的重紫色在翅膀上勾勒出神秘莫測的花紋。
它圍著澤田彌打了一個轉,最後輕輕煽動了一下翅膀停在了她垂至胸前的長發上。感覺到眼前劃過一道微光的澤田彌這才注意到來到她身邊的這隻蝴蝶。在她的視界中,蝴蝶依舊隻有黑白兩色,但它依舊是美麗的,而且看起來分外地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