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不關我的事了。”
“是這樣。”
“就是這樣沒錯。”
“我知道了。”
兩個人一問一答,如事先演練過一樣迅速流暢,坐在一旁的賀茂保憲聽了個一頭霧水。
“等等,什麼意思?淩子不是德子小姐殺的嗎”
“師兄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安倍晴明抬眸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狹長的眼眸微微睜大,尾音還略略抬高了幾分……就跟他真的感覺很驚訝似的。
“德子小姐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怎麼會隨意殺人呢?”
“……”,賀茂保憲的嘴角狠狠抽了抽……神TM“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那個快要把藤原濟時嚇瘋了的女鬼是誰啊?!
虛弱地扶了一下額,賀茂保憲明智地覺悟到自己再跟自家師弟爭論這些他就是傻的,“所以,到底怎麼回事?”
安倍晴明笑眯眯的神色略收,表情終於正色了幾分,“根據淩子小姐的家人所說,她是五日之前的夜裡,醜時左右,被一個突然闖入府中的鬼物殺死的。連她雇傭的那個守在她房間門外的陰陽師也被鬼物擰斷了脖子。”
“所以,有什麼不對嗎?”
“姬君最近喜愛上了彈琵琶。”在賀茂保憲關注的目光中,安倍晴明突然話音一轉。
賀茂保憲眼角一抽,五句話之內不拐到你家蘿莉身上去你就不開心是嗎晴明?
好在他還沒來得及把這句話說出口,安倍晴明已經繼續道,“所以這段時間,每晚醜時都有‘人’千裡迢迢來我家門前聽她彈琵琶,夜夜如此。”
最後那幾個字被安倍晴明說得有些意味深長,賀茂保憲猛然反應過來,“淩子死的那天晚上,德子小姐在你家門口?”
然後緊接著,他立刻想明白了更多的事情,“所以晴明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藤原濟平的詛咒跟德子小姐有關了?”所以他才半點不擔心地把藤原濟時扔到一邊,任由他求爺爺告奶奶地嚇得團團轉。而實際上那女鬼一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大陰陽師穩坐釣魚台,悠閒地在一旁看戲,實際上局麵全握在他手裡。
“嘶……”想明白了一切的賀茂保憲狠狠咬了咬牙,他還能說什麼?這可真特麼的是安倍晴明的風格啊!
“嘿嘿。”坐在另一邊的蘆屋道滿喝著式神給他倒的酒笑了,“晴明,這可不是你以往做事的風格啊。”
賀茂保憲斜眼睨他。哪兒不是了?全世界就一個聰明人,所有敢於跟他玩耍的全是傻子,這不是典型的安倍晴明式遊戲規則嗎?
“我可是聽說了,藤原濟時大人最近被嚇得不輕啊。”蘆屋道滿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地指出。
安倍晴明若無其事地輕笑,“可是藤原濟時大人還活得好好的呀。”
“哈哈哈……所以我就說了,晴明,其實你跟我是一樣的人。”
蘆屋道滿握著空酒杯笑得非常暢快,賀茂保憲坐在一邊看看他,又看看淡定微笑的自家師弟,默默地沒有出言反駁。
“好了,蘆屋道滿大人請不要笑了。”安倍晴明道,“在下可不是特意邀請您來看我的笑話的啊。”
“那你是邀請我來做什麼的?”
“蘆屋法師應該已經猜到了吧。淩子明明不是德子小姐殺的,但是她身上的怨氣還是增強了。而這件事並非你我下手,那又是誰做的呢?”安倍晴明看著對麵的人,“蘆屋法師也察覺到了吧,否則上次藤原中納言的事也不會用受傷當借口避過去了。”
蘆屋道滿“嘿嘿”一笑,“你看出來了啊晴明。”
“自然。”
“我可真不想趟這趟渾水啊。”
“還請負一點責任啊蘆屋道滿大人。”
“咦,你居然跟我談負責任這個話題……”
“等等!”看著再次你來我往地打機鋒的兩人,賀茂保憲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這麼懷疑自己的智商,“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就是之前食夢貘的那樁事情。”好在,安倍晴明似乎並沒有放棄他愚蠢的師兄,難得耐心地給他解釋道,“當時查出來的許多疑點,師兄還記得嗎?”
賀茂保憲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眼底第一次露出真正凝重的神色,“那件事……”
一整個下午,賀茂保憲和蘆屋道滿在安倍晴明家都沒走,一個小小的宅院裡彙聚了三個當世頂尖的陰陽師,這也算是個稀奇事。
生活在平安京的人們日常慣例是一天隻用兩餐,但是安倍晴明家裡為了照顧某隻從未來來的小蘿莉的飲食習慣,日常是一日三餐的。賀茂保憲來師弟家蹭過幾次飯後就記住了這個規律,眼看著太陽即將落山,又要到了安倍家晚飯的點了。費了一下午腦子的賀茂保憲伸了個懶腰,剛準備問晴明晚上吃什麼,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走廊深處跑過來。
在安倍晴明家,會有這種“噠噠噠”仿佛雨點打在芭蕉葉上,活潑得仿佛能夠以一己之力撐起安倍家的生氣的腳步聲,慣常隻有一個人。
“姬君。”不等小蘿莉跑到麵前,安倍晴明已經回過頭,微微側過身,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擋住了身後的視線。
“晴明。”澤田彌拉了拉大陰陽師的衣袖,用一種莫名地語氣輕聲道,“瑩草來了。”
“瑩草?”
安倍晴明還沒開口,賀茂保憲就順嘴疑惑地問道。他的話音剛落,安倍晴明的式神蜜蟲再次分開半人高的草叢從庭院前走過來。陰陽師聞到了她身上不知從何處沾染的淡淡的血的味道。
“晴明大人。”穿著淺紫色唐衣的式神俯身行禮,微微抬起的袖口露出一小片殷紅。
“之前姬君救過的那隻瑩草倒在了門口,受傷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