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澄澈如琉璃, 白乎乎的雲朵懶洋洋漂浮在清澈透亮的藍色中, 莫名有一種安逸閒適的味道。染上了點點新綠的田野像一幅色彩恬淡的風景畫,遠遠看過去幾乎讓人移不開眼睛。
夏目牽著澤田彌的手走在田野間的小徑上, 初春的風迎麵吹拂過來,帶著萬物複蘇的柔和暖意。站在風裡深吸一口氣, 心湖仿佛被吹出了點點漣漪, 整個人都不自覺地溫柔起來。
“多軌和田沼都是我的朋友, 他們兩個都是很好人, 澤田桑你應該可以跟他們好好相處的。”
夏目一邊走一邊跟身邊的小女孩介紹著自己的兩個朋友,昨天他已經提前打電話給多軌把澤田彌的情況簡單提了一下, 女孩很爽快地讓夏目把小蘿莉帶來她家玩,正好第二天她家裡的人有事要外出,隻有她一個人在家。
多軌的家裡不同於普通的現代氣息濃重的居民樓,她家裡是非常具有古典風格的和式建築,而且空間很大, 正適合陪小孩子玩遊戲。
兩個人在田埂上不緊不慢地走著,胖胖的三花貓在旁邊跑前跑後地撲蝴蝶, 蹦蹦跳跳地沒一會兒就沒入田野中不見了。
“貓貓?”
澤田彌看向三花貓撲進去的那片草叢, 野草沒過了人的小腿, 整隻貓像個皮球一樣彈進草叢, 外圍的草葉晃蕩了兩下, 貓咪蹦蹦跳跳的動靜一路跑遠, 很快就被田野淹沒了。
“不用管他, 貓咪老師玩累了會自己回去的。”
銀發小蘿莉點了點頭, 然後她的腳步稍稍頓了一下,目光有些疑惑地緊盯著三花貓跑遠的方向,拉了拉夏目的手。
“夏目,那邊。”
夏目貴誌順著她視線的方向看過去,然後嘴角略微抽了抽。
“額,那是……”
在兩個人目光的儘頭,一個長得有點像灰不溜秋的芋頭的妖怪僵在那裡一動不動。它大大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仿佛整隻妖都受到了驚嚇,抬起的腿都僵在了半空中,似乎是想把自己當成一座雕像。
一陣風吹過,田野裡的草葉高低起伏,柔軟的草尖拍打在“雕像”立在田野裡的腳丫上。過了好一會兒,似乎是見不遠處的那兩個人類除了默默盯著他外沒有其他動作,芋頭妖怪小心翼翼地放下了那條和它的上身結構不怎麼搭調的長腿,試探性地慢慢往後退了一步。
它抬頭看了看,田埂上那兩個人類依舊沒動,於是又小心翼翼地退了第二歩。
夏目就這樣看著那個長腿的芋頭模樣的妖怪僵硬地一步一步後退,直到它退到了自我感覺足夠遠的距離。然後扭過身,大腳一抬,撒丫子就跑沒影了。
目睹著這一幕的夏目貴誌有些無奈。他低頭看了看身邊小蘿莉新奇的眼神,淺淺歎了口氣。
他昨天就發現了,這個名叫澤田彌的小女孩,也是看得到妖怪的。
隻不過和夏目貴誌同學那妖怪見了他好像見到了唐僧肉一樣的奇怪體質不同,她和夏目在妖怪那兒受到的待遇,恰好是反過來的。
昨天晚上澤田彌和夏目一起下樓吃晚飯的時候,塔子嬸嬸有一封信落在了外麵的客廳。距離門口比較近的小蘿莉當下自告奮勇地“噠噠噠”跑去客廳準備幫塔子嬸嬸拿回來。夏目在位置上等了一會兒不見她回來,就有些擔心地起身去找她。然後當他走到客廳門口,一拉開門,就看到銀發小蘿莉手裡拿著信,正在和牆上一個奇怪的麵具對視。
小蘿莉:盯……
麵具:瑟瑟發抖。
夏目:“……”
“夏目,這是什麼?”
澤田彌好奇地指著牆上的奇怪麵具看向夏目,在她手指的方向,那個長著長長的胡子的老爺爺模樣的麵具額頭上“唰唰”地留下了瀑布一樣的冷汗。夏目原本是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妖怪嚇了一跳的,但是現在看著它這個樣子,莫名覺得這隻妖怪好像有點可憐。
“額,妖怪吧,大概……”
沒有大概,那就是妖怪。但是如果說得太肯定了,夏目不知道該怎麼跟澤田彌解釋。而且他也怕小蘿莉被這隻突然冒出來的妖怪嚇到……雖然目前看上去好像是反過來了的樣子。
“這是妖怪?”小蘿莉眨了眨眼睛,又看向那隻僵在牆上假裝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麵具的奇怪妖怪。剛剛澤田彌將目光轉向夏目的時候,那隻妖怪小心翼翼地往上移了幾寸似乎是想要趁機逃跑。但是小蘿莉的視線一轉回來,它立刻“唰”地一下僵在牆上不敢動了。
澤田彌認真地觀察了麵具幾秒,然後鼓了鼓臉頰,不知道為什麼夏目莫名從她的目光中讀出了一種嫌棄的味道。他看了看那隻瑟瑟發抖的妖怪,又看了看正盯著它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小蘿莉。
“澤田桑,我們出去吧,該吃飯了。”
夏目貴誌莫名覺得那隻妖怪有點可憐,並且有生以來第一次為一妖怪在人類手下解了圍,然後得到了麵具妖怪感激地一撇。
感覺怪怪的,以前好像都是反過來吧?
這件晚飯之前的插曲讓夏目在吃飯的時候都有些恍惚以至於盤子裡的炸蝦被貓咪老師搶走了三隻。
時間回到現在,看著那隻撒丫子跑得沒影,帶著一股子性命得救劫後餘生一般慶幸的芋頭怪,夏目歎了口氣。他確定了,那些小妖怪們,好像都挺害怕自己身邊這隻蘿莉的。
但是明明貓咪老師就沒有其他感覺啊。
夏目看著回過頭的看向他的澤田彌,小女孩神色中帶了點茫然。夏目輕輕“額”了一聲,摸了摸她的頭。
要不要去問問丙和三筱他們呢?
夏目倒是非常清楚,在某些方麵,自家貓咪老師其實是有些不靠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