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安倍晴明看穿了一切的笑容,源博雅的表情有點尷尬,他下意識地伸手撓了撓臉頰,卻聞到了一手魚腥味,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用這隻手拎過魚。
哦,對了,魚。
早幾天就旁敲側擊地在晴明這裡得到了某隻蘿莉快要來了的消息,於是頻頻拎著鴨川香魚來到安倍宅門口偶遇並且這一次真的偶遇到了人,博雅三位看著跟在安倍晴明身後下車的小女孩,內心有點激動,同時也有一點點的緊張。
大半年不見好像又長大了一點呢。
還是這樣活潑又健康的樣子,真好。
不過,小孩子忘記事情是很快的啊,還記得他嗎?
好哥哥源博雅內心忐忑,幸而,澤田彌小蘿莉的記憶力向來很好,更不用說給了她深刻印象的博雅三位並不是什麼可以輕易忘掉的路人甲這樣的角色。在循著晴明的目光望過去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青年時,她的眼睛一亮小臉上揚起一個明亮的笑,連聲討晴明都忘了。
“博雅!”
源博雅偷偷鬆了口氣,麵上的表情也陽光起來,“喲,好久不見啊,彌。”
鴨川香魚被晴明的式神帶下去烹飪,給安倍家的晚飯加了一道煎魚。因為煎魚是需要時間的,所以晴明、博雅和澤田彌三人就坐在廊下一邊喝酒一邊等著了。或者說,喝酒的隻有晴明和博雅,澤田蘿莉非常乖巧地坐在一邊擼貓。
“那是你師兄家的貓?”源博雅端起酒杯時下意識地看了小蘿莉懷裡的貓咪一眼,黑色的貓咪趴在銀發小女孩懷裡,分叉的兩條尾巴順著她的手腕滑下來,眼睛微微眯起,喉嚨中發出“呼嚕嚕”的愜意聲音,看起來非常乖巧。
“是啊。”安倍晴明啜了一口杯中的酒,同樣看過去。貓又察覺到他的視線,眯著眼睛看了陰陽師一眼,又扭過頭甩了下尾巴。
“你是怎麼把它弄過來的?”源博雅目光有些糾結。
貓又傳說是家中養的老貓尾尖分叉,最後長出了兩條尾巴成了精因而轉變成的妖怪。賀茂保憲的這隻貓是他從小養著的,年齡比安倍晴明都大了,雖然說因為貓又不讓他喝酒因而一人一貓經常鬨得雞飛狗跳的,但感情卻的確是好,賀茂保憲就差把貓當兒子養了,源博雅實在想不明白他怎麼忽然就放心把“兒子”放晴明家了。
安倍晴明微笑著解答了他的疑惑,“因為師兄與在下打賭賭輸了啊。”
“他跟你打賭?!”源博雅脫口而出,眼睛都睜大了,震驚之情溢於言表。
十賭十輸,還要衝上來找虐?賀茂保憲什麼毛病?
大概是他臉上寫著的字太明顯了,於是晴明屈尊給他解釋了一下,“師兄的思維方式太直來直去了,需要鍛煉。”
哦,懂了,也就是說他又是被你坑的唄。
本質上是個老實人的源博雅頓時露出了複雜的表情,覺得這句話的槽點實在太多了。他甚至覺得自己這位聞名平安京的大陰陽師好友完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講道理,跟你比起來,誰的腦子不是直來直去的?
“而且你看,姬君不是挺開心的嗎?”安倍晴明笑著又加了一句。
源博雅聞言扭頭去看和貓又玩得正開心的小蘿莉。
然後他迅速地被說服了。
澤田彌和晴明、博雅有好久沒見了,期間發生過許多事情,她有好多話想說,但是一時之間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說起。
小蘿莉擼著貓咪細軟的毛發,滿臉凝重。
感覺像要組織一篇大作文出來一樣,容我思考一下文章構架!
“嗯?香魚好像快煎好了。”
魚肉被烹熟的焦香沿著長廊從後屋傳過來,晴明的聲音把澤田彌的思路打斷了,小蘿莉眨了眨眼睛,抱著貓又站起來。
“我去問問淩女姐姐什麼時候開飯。”
說完,像是逃避即將到來的大作文一樣,她“噠噠噠”地就往後廚的方向跑去。
安倍晴明輕笑著看著小蘿莉的背影也不戳破,隻端起麵前的酒杯又喝了一口。
“話說晴明,為什麼小彌剛剛下車的時候氣呼呼地看著你?”
源博雅把酒杯裡的酒喝完,倒酒的途中忽然想起來一個當事人都差點忘了的話題。
“因為我把姬君的問題又繞過去了呢。”安倍晴明若無其事地回答道。
“……”源博雅端著酒壺的手一頓,抬起頭一言難儘地看著他。
看著青年臉上跟幾分鐘前的澤田蘿莉一模一樣的表情,安倍晴明眉眼一彎笑了起來。
“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事。”
見好友滿臉的疑問,大陰陽師雲淡風輕地將剛剛在鴨川橋遇到的那位女子的事情講了一遍。
“所以那位女子如果在日落之前還不歸家,很有可能會死嗎?”聽完之後源博雅眉心都皺了起來,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橫在膝上的刀,仰頭看了一眼院子外頭的天色。他的正義感催促著他立刻趕去城外救人,如果不是對麵坐著的是晴明他大概已經這麼做了。
因為對麵的人是晴明,出於相信他的心理,源博雅才會繼續坐在這裡。
“博雅和姬君果然很像呢。”在源博雅的注視下,安倍晴明唇邊的笑意並沒有多少變化,輕輕地開了口。
源博雅一愣,“誒?”
“姬君發現了那位女子的不妥的時候,也是第一時間選擇了救人。”大陰陽師修長的指尖擦過酒杯邊緣,不慌不忙地說道,“她在那位女子眉間劃了一道符咒,並且告誡她日落之前一定要回家。”
“是這樣啊。”源博雅聞言鬆了口氣,“這樣的話就沒事了吧。”
“並不是這樣。”
出乎意料地,安倍晴明反駁了他的話,麵對男人驚訝望過來的目光,大陰陽師的神情像杯中的酒麵一樣平靜無波,隻用略有些輕的聲音緩緩道,“無論是博雅你還是姬君,那位夫人大概是要辜負你們的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