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明園奇案(1 / 2)

“今年開春天氣嚴寒,木炭格外短缺。貧寒百姓到圓明園廢墟上拾取殘餘的木材充當燃料,竟然被大理寺的人以大不敬的罪名逮捕下獄。這是誰乾出來的好事?!”

黃緞奏本被狠狠擲在地上,軍機處眾人匍匐在地,心下均是不以為然,麵上卻表現得誠惶誠恐,嫻熟地一邊磕頭一邊大喊:“皇上息怒,奴才們罪該萬死。”

告罪的聲音響徹養心殿,足足有大半盞茶的功夫,卻沒個人出來解釋原因,也沒人提解決方案。載湉心裡的火蹭蹭往上躥:“夠了!你們搭台子唱戲呢?誰下的捕文?誰動手抓的人?關在哪裡?倒是說呀!”

“回皇上,人雖然關在我們大理寺,但我們並不知情啊。隻是步軍統領衙門押來了罪犯,我們按例收押而已。“

“皇上,也不關我們的事呀!人雖然是我們步軍統領衙門抓的,但我們隻是接到刑部的緝捕令,奉命辦事而已。“

載湉冷笑:“那刑部的人何在?”

眾人一縮脖子,往旁邊讓讓,露出後排胡子花白的刑部尚書愛新覺羅麟書。

載湉頓時冷笑:“朕當是誰呢,原來是麟書大人,怎麼,臭鱖魚吃多了,連民生疾苦你都忘了?”

麟書哆嗦著乾癟的嘴唇,顫顫巍巍地說:“這,這,皇上,圓明園是,是世宗留下來的,皇,皇家禁,禁地怎,怎能容……”他說到一半,忽然兩眼一翻,喘著粗氣一副要暈倒的模樣。

他是多鐸七世孫,正兒八經的愛新覺羅家宗室,年紀大,輩分高。載湉氣得心肝兒都疼了,還是咬牙吩咐:“快扶下去,請太醫。”

此刻養心殿總管楊萬河又上來在他耳邊說:“皇上,已經到時辰了,翁先生還在毓慶宮等您過去呢。”

載湉深深地瞧了他一眼,吩咐備駕。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卻又聽得皇帝冷笑著說:“刑部尚書年老體弱,還有兩個侍郎呢,是誰?”

被點名的兩個人硬著頭皮上前:“奴才刑部左侍郎銘安叩見吾皇萬歲。”

後麵一個人明顯青澀許多,卻戴著紅寶石頂戴、三眼花翎,唇紅齒白身形瘦削,上前打千道:“奴才刑部右侍郎載澍(音樹)叩見皇上。”

載湉的表情柔和些許:“你是孚郡王府的阿哥,多羅貝勒載澍?”

載澍麵露驚訝,像是萬沒想到長在深宮的皇帝竟然能一口叫出自己的來曆,他飛快地抬眼一瞥,結結巴巴地說:“奴,奴才正,正是。”

載湉氣笑了:“怎麼?你也老毛病發作,身子不適?”

載澍一張俊臉漲得通紅:“不,不是。我,這是天,天生的。一緊張就,就……皇上恕罪。”

眾人皆是低頭暗笑。

載湉無奈至極:“行了,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立馬把人放了,朕懶得跟你們計較。”他說完徑自起身,去毓慶宮上學了。

“哎喲喂。我這老腰啊。”軍機處裡頓時一片叫苦連天的聲音,眾人從地上爬起來,喘著粗氣扭胳膊扭腿地活動身子骨。

“怎麼?走了嗎?”

載澍驚訝地發現,剛才“老病發作”被太監扶下去歇息的刑部尚書也沒事人兒似的回來了。

麟書大刺刺地往圈椅上一坐,跟周圍人談笑風生,忽然瞥見載澍還跪在地上,更是笑道:“小子,怎麼?還沒跪夠啊?剛才你小子就傻愣愣的,老夫可提醒你,這裡頭牽涉著多少人,你心裡清楚,說出去了,可沒你的好果子吃!”

載澍撓頭道:“我自然知道。可是一個被英法聯軍燒得乾淨了的園子而已,為什麼要把它封起來,還不讓皇上知道?”

麟書瞅他一眼,搖頭道:“我說小澍子,你我同為宗室,按輩分你得叫我一聲堂叔。今兒個老夫就舔著臉充個長輩,教你一句實話。你過繼到孚郡王名下,襲了這個貝勒爵位,皇上沒有嫡親兄弟,按宗法,你這個堂兄跟他就是最近的了。可如夫人終究還是妾,嗣子到底比不得親生的,不該你管的事情少多嘴。當一回啞巴,吃不了大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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