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掙紮, 已經有人路過,隔著不遠看過來,費軒大概是不要臉了,哪怕安笙踢他, 踩他的腳腕, 他也不肯鬆手,疼的狠了就悶悶的哼一聲,眼睛一直盯著安笙,不開口說話, 明明是挨揍的被動的一方, 卻看上去比安笙還狠。
打架這種熱鬨, 一向都有人喜歡看,尤其是男女糾紛, 還是這種男方糾紛女方的,兩人在的這條小路上平時沒人, 這會已經有人“狀似無意”的經過, 眼睛溜溜的看過來,當成熱鬨。
安笙剛才打人就下了狠手, 這會力氣和怒火差不多都用完了, 費軒還摟著不放, 手指頭要被安笙折過去了, 也像是沒有知覺一樣, 不肯放手。
兩人從見麵到現在不知道為什麼, 都像是越好一樣, 一句話沒說,一個沒說恨,一個沒抱歉,像是在演一出啞劇,隻有肢體的糾纏和撕扯。
人越圍越多,安笙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竊竊私語,都已經裹著風細細碎碎的飄過來。
她停下掙紮,不動了,整個人沉下來,連臉上的怒意都散了,堪稱平靜的看了眼費軒,總算開口說話,“聽見了嗎?那些人在說我,這是你帶給我的。”
一直不肯鬆手的費軒,對上安笙這種表情,總算是慢慢放鬆了力度,今天隻能到這了,不得不說,費軒真的了解安笙,知道要是再糾纏下去,剛才自己挨的那麼多下,就徹底白費了,不光沒能消下安笙的氣,甚至還要反彈的更多。
所以費軒垂下頭,臉上的神情是恰倒好處的受傷,他這個角度,看不到眼睛裡麵的瘋狂,倒是狼狽的很,確實讓人看著特彆的心酸。
他真的很會利用自己,他的模樣,他男主的身份,注定他無論多狼狽,都對於顏值沒有太大的損害。
並且還有很多的小心機在裡麵,比如他今天恐龍套裝裡麵,就穿了一件寬大的運動衣,拉扯間把領子扯開了不少,肩頭那一片白,在昏黃的夕陽裡,配合上他帶著血跡的臉,尤其的引人淩虐。
而站在安笙的角度,不光能看到他的肩頭,還能順著他寬大的領口,一直看到腰際,腰線清瘦了不少,這樣跌著在地上,小腹凹陷,安笙不經意的瞥見,手指不受控製的抽動了下,她幾乎瞬間能想起那片腰際的手感——費軒這是在色.誘。
還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可惜安笙看得出他的偽裝,再也不上這個狗東西的當。
費軒精心擺好的造型,安笙隻撇了一眼就走了,安笙離開小路,費軒這才拉回了衣領,慢慢坐直,眼睛冷冷的掃過看熱鬨的人,從地上爬起來,還踉蹌了一下。
他為了今天的狀態,可是真的熬了挺久,安笙剛才踢到他的頭,他也確實有點暈,在玩偶裡麵消耗了一天的體力,現在連手指都有點哆嗦。
費軒甩了兩下,有點生氣,怎麼這會兒才開始哆嗦,剛才不哆嗦。
玩偶套裝實在太大了,拿回去沒有穿回去容易,他隻好又鑽進去,抱著恐龍的腦袋回到換衣間,安笙果然已經走了。
費軒領了錢,在玩偶裡麵捂了一天,身上酸唧唧的坐回車上,捏著皺巴巴的錢有點晃神。
這種工作真的不好做,費軒這一天,彆提多難受了,可是想到兩人還好好的時候,安笙忙了一整天,回家就交錢給他的樣子,費軒臉上不由蔓延開一個笑,隻是這笑沒能蔓延多遠,又在費軒的臉上戛然而止。
他現在隻能看到安笙的冷臉,估計很難再看到她把錢拍在自己的身上,笑嘻嘻的說一句“拿去花吧小白臉”了。
費軒深深歎口氣,把錢珍惜的放在錢包裡,這才啟動了車,不過開出去不遠,他又趕緊停下,拿出電話,給費師打過去。
“找個人來接我,我給你定位,我開不了車了,嗯,暈的厲害。”
費軒說完掛掉電話,頭伏在方向盤上,一陣陣的暈眩,伸手摸了一下,腦袋上好多處都有些疼,抽了下氣,心裡有點發苦,低低的自言自語,“下手也真狠……”
安笙在路口這邊等車等了好一會,邪門的是今天一個出租車都沒遇到,原曲走了,那個車安笙能操控的,但是她得先考車票,無論那個車需不需要駕駛。
眼看著過來一輛出租,安笙離老遠就揮手,結果近了一看,車上有人,安笙站回路邊,一轉頭,就看到一輛車停在她身後不遠處。
這車安笙太熟悉了,費軒那個狗日的,竟然還在陰魂不散。
車子停在那裡不走了,這明顯是在跟蹤她,安笙想到原曲說的,她的手機裡麵帶著費軒裝的定位,雖然可喜歡了,有點舍不得,還是捏著朝費軒的車方向走過去。
安笙走到車旁邊,發現費軒趴在方向盤上,直接氣笑了,竟然還玩起了掩耳盜鈴,把腦袋藏起來,她就看不到他了?
安笙敲了敲車窗,費軒一開始沒什麼反應,不知道是連續熬夜,還是連續斷食的原因,他現在心慌,哆嗦的厲害,像是身處於正在裝修的房子裡,耳邊嗡嗡的響,腦漿都震的混了。
在遊樂場還有安笙支著,他還能忍,現在看不見安笙了,他頭暈的一陣陣犯惡心。
安笙敲了兩下車窗,發現費軒還真的跟她玩起了鴕鳥,直接把手機卡拿出來揣兜裡,然後心疼的又摸索了一下,這手機速度快,信號好,款型也好看,可惜是費軒這個混蛋送的,和這個混蛋的本身一樣,再招人稀罕也裝著惡意的監視,不能要。
安笙直接用手機朝車窗上砸,以前這種行為不敢,但是現在她有錢,砸壞了費軒要耍賴,她也賠得起。
聲音加大,費軒終於聽到了,側頭朝外看了一眼,竟然是安笙,頓時像是打了一管雞血一樣,坐直了深呼吸,積蓄力氣,然後打開了車窗。
費軒扶著車門出去,靠在車邊上站著,安笙退開一點,沒廢什麼話的,直接當著費軒的麵把手機砸了。
手機在地上彈了一下,落在費軒的腳邊,屏幕粉碎,費軒低頭看了會,又抬頭看向安笙,這會臉色蒼白的很,嘴唇動了動,沒什麼力氣的說,“你不是很喜歡麼……”
安笙知道費軒一切都是裝的,可是看他這樣,還是皺起眉。
她聲音冷硬,“我知道你派人跟著我,還在我手機裡麵裝了定位,但是費軒,你最好彆跟著我,彆乾這種招人恨的事。”
安笙說,“你能不能彆讓我連咱們最後那點好的回憶都想抹掉。”
費軒頭暈的厲害,靠著車,腿都有些撐不住,他終於在安笙的眼中看到了一點情緒,一點還帶著溫度的情緒,說起關於兩個人美好記憶時候波動起來的情緒。
他咬著牙站直,朝著安笙邊走邊說,“你也說,我們的回憶是很美好的……”
費軒這一會的聲音,比裝的還像裝的,虛弱的仿佛一朵狂風暴雨裡麵搖曳的小花,下一刻就會被折斷頭顱一樣。
安笙不得不由心底感歎,費軒這樣子,去演戲的話,絕對是國際巨星預備役。
費軒站在安笙的麵前,和她隔著一點距離,慢吞吞的說,“我沒有答應分手,就不算,分手是兩個人的事,你蓋的章,隻有我擦掉才算……”
費軒說著伸手要去碰安笙的額頭,“同樣的,我蓋的章……”
安笙在費軒即將要碰到她的時候,抬手揮開費軒的手,輕輕的一聲“啪”是打在費軒手上的聲音。
但是隨即一聲“噗”的悶響,是費軒這個嬌花,被安笙一巴掌糊掉了腦袋,撲到在地的聲音。
還是大頭朝下,磕在路上的聲音很清晰,安笙都咂舌,他真是豁出去了。
“你給我滾起來,”安笙被費軒氣的發抖,碰瓷的都要找個角度,朝著車上象征性的裝一下才倒,安笙剛才那點力氣,真的拍朵花都拍不斷,一個大老爺們被她就這麼糊地上了,要不是安笙知道他的操行,都要以為原曲給自己開了什麼了力拔山河的金手指呢。
結果費軒撲街撲的很實在,安笙叫了兩聲他都沒起,用腳蹬一下一點反應沒有,安笙盯著費軒後腦上,看到了上麵有一塊兒凝固的血,趕緊蹲下查看,把人翻過來,這才發現費軒的額角也已經磕破了,正在潺潺流血。
安笙頭皮一緊,趕緊半蹲著,伸手拍了拍費軒的臉,“費軒,費軒?!”
費軒毫無反應,安笙隻得又伸手掐他的人中,下了狠勁兒,他才有了點反應,輕哼了一聲,頭疼的像是要裂了,但是感覺到自己正躺在安笙的懷來聽到安笙焦急的語調,眼睛還沒等睜開,嘴角先露出了笑。
他抓住機會,伸手揪住安笙的袖口,艱難的把眼睛睜大,聚焦在安笙的臉上,果然看到她焦急的神色,對上她飽含擔憂的眼睛,嘴角的笑容更放肆了,結合他這個形象,徹頭徹尾像個瘋子。
費軒動了動嘴唇,聲音氣若遊絲,“你果然……”還在乎我。
彆想騙我。
“你說什麼?”
安笙沒聽清費軒說什麼,費軒揪著她的衣服,嘴唇又動了動,這回根本就沒發出音,隻是個口型,還是分辨不清楚的那種。
安笙瞅著他也不像是裝的,雖然一點也不想搭理他,但是關於費軒安笙已經和原曲討論過很多次了。
雖然因為她這個穿越的異數,這個世界變成了雙男女主,可是這本費軒還是占很重的比例,除了費軒之外的其他男女主出事,或許世界會異常,但是費軒出事,世界就會崩,因為主線自始至終,都是《病嬌哥哥請愛我》裡麵的,“病嬌哥哥”費軒本嬌。
所以安笙就算為了世界好好的運轉,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就把這種狀態的費軒扔在這裡,儘管她特彆想扔。
費軒還在那裡不知道絮絮叨叨什麼,眼睛眯成一條細縫,額頭上半凝結了蜿蜒的血跡,看上去屬實是沒有任何的攻擊性。
安笙估摸了一下費軒的體型,她根本弄不動他,這會也不知道怎麼這麼趕巧,這個街口一輛車都沒有經過,安笙手機還剛剛摔碎了,隻能無奈的伸手掏費軒的手機,順便低頭聽他到底在逼逼什麼。
結果又上了鬼子當,費軒都眼瞅著能埋的德行,不知道是用怎樣頑強而堅韌的意誌力,抬起脖子對著她耍了流氓。
安笙震驚到無言。
費軒根本連屁都沒說,嘴唇輕輕碰到安笙側臉的時候,安笙就僵了,他的氣息一如既往的滾燙,還夾雜著不太明顯的血腥味,不想從前一樣,總是帶著淡淡的香水味,讓安笙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感。
她立刻抬起頭,手臂上肉眼可見的竄起一層雞皮疙瘩。
想要發難費軒,卻對上費軒一副奄奄一息樣子,頓時無奈的泄了氣。
安笙嘴唇緊抿,乾脆利落的拿出費軒的手機,揪著費軒的手指正解鎖,準備打救護車,就聽見一聲急刹車,在兩人不遠處的道口。
安笙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去,費師下車後連車門都沒鎖,就衝了過來,副駕駛還帶了一個人,也跟著一塊衝過來。
“哥!”費師衝到費軒的跟前,安笙很快把費軒的頭遞到他的手上,後麵跑過來的人去抱費軒的腿。
安笙尋思著這回沒自己的事兒了,把費軒的手機給他塞回去,一句話也沒跟費師說,費軒身邊的人,和他都是一丘之貉,安笙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坑她的事費師肯定沒少參與。
她能理解費師是費軒的牽線木偶,但既然是個木偶,她也就沒必要把他當個人了,連個招呼都不準備打,安笙起身就要走。
可是一站起來,才發現費軒還揪著她的袖口。
安笙甩了一下,竟然沒甩下去,看向費軒,費軒正把眼睛眯著一條水汪汪細縫看著她,見安笙皺眉,毫不遲疑把自己的舌頭咬破了。
積蓄著滿口的血腥,等安笙再一甩他,很配合的掙紮了一下,嘴角溢出了血。
費師嚇的手差點沒抓住人,跟來的那個抱著費軒腿的,也不是什麼好動靜的叫了一聲“軒哥!”
安笙再一看費軒,費軒眼睛倒是睜大了一些,裡麵帶著執拗,手指又緊了些。
安笙不想這麼了解費軒,她不想看他,不想再和他糾纏,可是她就是一眼看出了費軒的意思。
安笙在遊樂場裡麵下手不輕,剛才費軒又正麵朝下結結實實的摔了,這會又吐血,安笙都不知道他到底傷到哪裡了,可她知道,費軒就是在壓她的底線,想要看她現在是不是在乎他。
這種先例如果開了,被費軒抓到軟肋,以後還想有什麼消停日子過麼?
安笙咬牙狠心甩開他,沒想到費軒比她還狠,真的用最後的力氣掙紮著摔了,抱著他的腿的人鬆了手,費師一個人扛不住,直接抱著費軒跌坐在地上,而費軒更是成功的在這種顛簸裡,又恰到好處的順著嘴“溢”出血來。
得,安笙知道他隻是挨了她幾腳,又摔了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讓什麼大內高手震碎了五臟六腑呢。
安笙看著費軒,知道這步死活不能讓,隻頓了一下,麵色冷漠的轉身就走。
費軒在安笙轉身走遠之後,才算是放鬆了身體的力道,讓兩個人抬著他到了車上。
沒有那麼嚴重的,安笙已經打著出租車走了,費軒進了車裡之後,扶著車座爬起來,靠在座椅上,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嘴,對費師說道,“不用去醫院,回家吧,讓保姆準備點粥,我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費師有點遲疑,擔心費軒的身體,費軒慢吞吞道,“放心吧,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費師沒有再說什麼,他開著費軒的車,讓跟著他來的那個人開自己的車,直接朝著費家開過去。
關於費軒搬出去沒幾天,又重新搬回家,費家所有人都表現出了熱烈的歡迎,包括費羅銘,平時不見蹤影,都噓寒問暖了兩次。
費羅銘還安慰他,說安笙那樣的女孩子,其實他如果想要的話有很多。
把費軒給弄急了,聲色俱厲的吼了費羅銘一通,才總算是消停了。
費軒回到家,安笙也已經回到家,本來這些天已經平靜一點的心緒,又因為費軒這一通折騰,讓她一個勁的晃神。
被愛情蒙蔽雙眼的時候,隻肯相信費軒展現給她那一麵的時候,安笙告訴自己不要相信書裡麵描寫費軒的所有語句,隻相信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
可是現實打臉啪啪啪,安笙到現在才了解,劇情裡大段描寫費軒到底怎麼神經病的那些行徑?跟剛才費軒的德性真的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