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而生(1 / 2)

費軒一輩子, 沒體會過被人這種類似追求的驚喜砸到過,他和安笙在一起的時候, 倒是很會,總帶各種各樣的小禮物給安笙, 可是費軒的小禮物也就僅僅是給,沒有這麼些花裡花哨的做法。

費軒朝前走了兩步,手裡拽住被文件夾壓住的氣球, 拉著氣球按照指示走到窗邊。

這時候兜裡的電話響了, 費軒還舍不得放了氣球,還拿手捏著, 把電話接起來,安笙的聲音, 從聽筒的那頭歡快的衝出來。

“黏黏, 生日快樂!”

安笙話音一落, 費軒眼見著對麵下麵一層成排的窗戶打開,五顏六色的氣球,從窗戶爭先恐後的擠出來,緩緩升上天空, 每一隻氣球都帶著小條幅, 離的很遠, 費軒看不太清楚上麵的字。

費軒的嘴角勾了一下,弧度還沒等成型,對麵的頂樓,突然墜下一個巨大的條幅, 條幅特彆長,字也特彆的大,不是想象中的祝你生日快樂,而是一個蛋糕咖啡廳開業的巨大廣告。

熱烈慶祝,笙軒甜點咖啡屋隆重開業。

紅底燙金字,要多俗套有多俗套,要多殺馬特有多殺馬特。

“黏黏,”費軒正被這辣眼睛的條幅搞的一愣,安笙在電話又說,“彆看那個了,你看我啊,看對麵的玻璃。”

費軒這才轉動視線,果然在對麵一麵貼了姹紫嫣紅彩色心形貼紙的地方,看到了安笙的影子。

安笙打開窗戶,朝著費軒又喊又招手,裹挾著歡呼和風聲的聲音,再次從聽筒傳過來,“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喜不喜歡?!”

費軒張了張嘴,想要說你小心點,但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像嗓子裡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

安笙繼續在電話又蹦又跳道,“給點反應啊!看到沒有,我在這裡,我把這裡的自助燒烤城給盤下來了!媽的花光了我所有的錢,我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了,你養我嗎?!”

費軒抓著氣球的手指一抖,充滿氫氣的氣球直接升上了天花板,一如他現在整個人的狀態,像是要飛起來。

他又張了張嘴,卻還是沒能說出一句話,隻是死死的盯著對麵的安笙,隔著一條車流穿行的大街,費軒覺得他現在甚至能夠輕盈的飛過去。

“你傻了嗎?費黏黏?”安笙疑惑的拍了拍電話,費軒沒吭聲,隻是伸手敲了一下,他現在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他怕一張嘴,麵前的景物就會模糊。

他不想錯過一份一秒,每一幀畫麵,因為他知道,這將是他餘生最最珍貴的記憶,不問從前,不管以後,這一刻,費軒嘗到了,一種他幾乎記不清楚味道的,名為幸福的滋味。

“你在聽,那我就繼續說了,”安笙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歡快的聲音道,“首先,我愛你。”

安笙說,“我愛費軒,安笙愛費軒,你聽清楚了嗎?”

費軒忍到額角青筋鼓起的酸澀,這一刻終於鋪天蓋地的蔓延開來,他眼前瞬間模糊,控製不住的哽了一聲,瘋狂的點頭,即便安笙看不到。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安笙說,“你也愛我,這就不用說了,我一直都知道,你這個小瘋子。”

費軒伸手胡亂的抹掉橫流的淚水,眼中帶著血絲,緊緊盯著站在對麵樓的安笙。

安笙輕笑了聲,又說,“我知道你一天二十四小時,隻要看不到我就會難受,知道你恨不得拴在我的褲腰帶上,恨不得鑽進我的身體裡,恨不得把我關進沒有人能夠找到的地方,一輩子隻能看到你……對嗎?”

費軒臉色通紅,眼淚無聲的滾落,卻隻是對著聽筒極速的喘息,一切虛假的外皮被剝落,他的骨子裡,就是這樣一個怪物,他被安笙一把扯掉了偽裝,露出內裡鮮紅的,皮肉外翻的真實麵貌。

這種感覺,讓費軒恨不得馬上回身,鑽進自己的辦公桌地下。

他抓著聽筒的手都已經汗濕,渾身哆嗦著強撐,安笙的聲音卻還在電話裡繼續,“我都知道,但是你忍著吧。”

安笙說,“我受不了你想的那些,所以你必須忍著,至於你這個小變態喜歡看著我的事,我把店開在這裡了,你的生日禮物是望遠鏡,你儘可以看,每一天,每時每刻,我讓你看。”

費軒肩膀佝僂下來,幾乎站不住,安笙繼續道,“或許咱們還可以買對講機,這個距離應該可以的,這樣你不光能看我,還能時時刻刻的問我在乾什麼,又省電話費。”

“開心嗎?”安笙說,“如果店裡有男人敢騷擾我,你就可以花幾分鐘衝過來和他打架,午休的時候,我還會給你送去親手做的點心咖啡,在你下午正式開始工作之前,躺在你的辦公桌上,任你為所欲為。”

費軒頭抵著玻璃窗,雙膝軟下去,再怎麼睜眼,也看不清對麵的安笙,他整個人痙攣到幾乎抽搐,他……他像個生長在幽暗地洞的怪物,乍見天光,下意識不是擁抱光明,而是瑟縮躲避。

安笙深吸一口氣,緩緩對著聽筒呼出來,繼續道,“關於孩子……”

費軒聞言,徹底跪在地上,頭抵著玻璃,眼淚大顆大顆的砸下來,抓著電話的手抖的幾乎要抓不住。

“沒有就沒有吧,雖然我很喜歡,但是相比孩子來說,我更喜歡你啊。”安笙說。“或許等到年紀大一點了,我們可以領養一個……”

後麵的話,費軒一個字都聽不到了,他跪在落地窗前麵,頭抵著玻璃先是無聲的落淚,而後漸漸出聲,最後嚎啕大哭。

像小時候,媽媽死了,爸爸帶回了其他的孩子,他第一次找不到自己的玩具那樣,哭的撕心裂肺,毫不掩飾。

那年的那一天,小小的費軒懂得了什麼叫失去,那之後,他就再也不知道擁有是什麼滋味,一直到這一刻,再次有人把他心愛的東西,塞進他的手裡,告訴他——這是你的。

安笙本來還在煽情,她就知道費軒吃這一套,費軒的愛好就有點怪,不管是喜歡她穿什麼樣的衣服和打扮這點,就憑他背治病小廣告上的段子追人,就意味著這個人的爽點俗不可耐。

安笙想讓費軒感受一下,還有一堆的土味兒情話,她都上網搜的,又找人撰寫成文章,是想著說不定能把費軒煽哭了,但是沒想到這才說了幾句真心話,土味還沒上呢,他就哭成這德行。

這動靜隔著聽筒都活像是殺豬,安笙顧不得搞事情了,趕緊聯係了費師讓他先看看,自己飛快的趕過去。

安笙到的時候,費師一臉詭異的站在費軒辦公室的門口,倒是哭聲沒那麼淒厲了,但是動靜一嗝一嗝的,像要憋死了似的。

見到安笙,費師他趕緊打開了門,示意安笙進去,然後自己下了樓,通知今天所有要送到總裁辦公室的文件,都先送到他那裡。

安笙打開門進去,費軒還保持著那種姿勢,哭是不怎麼哭了,隻是在打嗝,而且神情有些呆滯的看著對麵樓,根本沒注意到安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