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舉高高(1 / 2)

等晚飯過後, 顧煙便回房開始學習。

再過一周就是學校的運動會,緊接著便是期中考試, 期中考試之後學校會安排軍訓, 整個行程都排的很緊。

學校在高二下冊之後會再進行一次分班, 而這次分班就是徹徹底底的按照成績分班,不會再有好生和差生在一個班的情況。

而這次分班依據就是高二上冊期中考和期末考的成績, 所以這兩次考試對顧煙來說都十分重要。

這幾天除了完成功課學習新的課程, 顧煙一直在看買的輔導書,輔導書不全的,她就看向薛明橋借來的筆記, 將以前錯過的知識點一點一點補起來。理科是相較來說比較輕鬆的, 對於顧煙來說,最可怕的還是語文和英語。

這二者最需要平常的積累,不能操之過急,於是顧煙也隻能耐下性子來,先把之前的課文和單詞給背了。

顧煙跟語文課文和英語單詞較上勁,等反應過來之後,才發現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

顧煙心想壞了, 趕緊定了鬨鐘上床睡覺。

但是, 她第二天還是沒被鬨鐘叫醒, 而是足足多睡了半個多小時。

等顧煙看清楚時間的時候, 整個人一下子從昏睡狀態裡驚醒, 從床上滾了下來之後就匆匆忙忙開始洗漱。

看見張鈺和顧平早就起來準備早餐, 顧煙苦著臉說, “爸,我鬨鐘響了你怎麼就不叫我呢。”

顧平樂嗬嗬地說,“你昨晚用功到那麼晚,我想讓你多睡一會。”

顧煙心裡有苦說不出,隻能閉嘴。

顧平將熱乎乎的早餐端出來,笑眯眯地說,“晚一點去學校也沒關係的啦。”

張鈺也笑著說,“是啊是啊,不要太辛苦了。”

顧煙:“……”

她好像終於知道自己上輩子一直遲到的原因了。

但是上輩子是上輩子,分班這些還得參考平時的表現情況,顧煙可不想因為這個就和重點班失之交臂。

於是顧煙很快吃完了早餐,匆匆忙忙背上書包往學校趕。

但是等快到學校的時候,還是遲到了將近十分鐘,顧煙知道這時候正門絕對會有學生會的在登記名字,於是顧煙打算繞去後門,想看看後門有沒有關。

誰知道等顧煙辛苦繞到後門的時候,她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胖乎乎的保安大叔慢吞吞地走過去關了門,看到顧煙還樂嗬嗬地打了個招呼,“同學,後門進不了了,從前門進吧。”

顧煙:“……”

顧煙歎了一口氣,準備接受自己被登記的命運,隻是在她剛準備轉過身的時候,她就看見離自己十幾米遠的地方,一個背著黑色單肩包的男生慢悠悠地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是沈嘉裕。

顧煙立在原地,歎了一口氣,怎麼每次都是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他?

沈嘉裕遠遠就看見了一臉苦悶的顧煙,他微微揚起眉頭,疏冷的眉眼被路上照下的樹蔭分割,讓人遠遠看不真切。

顧煙想著,就算之前不想認識他,但是人家都幫過自己那麼多次了,再裝作不認識未免太過分。

於是顧煙朝著他笑著擺了擺手,“沈同學你好呀,你也遲到了啊。”

沈嘉裕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

顧煙有些尷尬,便隻能苦笑著說,“你來晚了,後門已經關了,這下子我們兩個都要被記名了。”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沈嘉裕走到顧煙麵前。

他隨意指了個台階,對顧煙說,“站上去。”

顧煙:?

沈嘉裕沒有解釋,顧煙想了想,便挪動腳步,背著小書包站了上去。

她剛準備回頭問,“沈同學,這是乾什麼啊……”

下一刻,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雙修勁有力的手便架在了她的腰上,牢牢地攬住了她的腰身。

然後,顧煙隻覺得自己的身子一下子被舉高,像是坐雲霄飛車一樣“噌”得就飛了上去,和學校的圍牆平齊。

她睜大眼,頭一次呼吸到了頭頂上方的空氣。

接著,她一臉懵逼地垂頭,看著輕而易舉將自己舉起來的沈嘉裕,後者仰視著她,不緊不慢地開了口,“翻牆過去,就不用走正門了。”

學校的圍牆是那種尖尖的圍欄,但是沈嘉裕找的這塊地,那個尖尖的地方剛好缺了一塊,而且斷的還十分整齊,看起來有點像人為的。

顧煙有些猶豫,盯著那圍牆小小走神了一會兒。

那雙架著她的手隻隔著一層薄薄的夏季校服,令顧煙有些不適應地動了動身子,但是下一刻,沈嘉裕便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她腰間的軟肉,這令顧煙立刻回過神來,瞪大眼睛去看下邊的沈嘉裕。

沈嘉裕則是似笑非笑地說,“你還想我這樣舉著你多久?”

顧煙臉紅了,也知道是自己走神理虧,於是她急忙踩著那個禿了一塊的圍牆,然後跳在下邊的草坪裡。

等她轉過頭的時候,沈嘉裕已經十分利索地從高處落下,穩穩當當地落了地。

顧煙看著他提著單肩包的手,指節修長,指骨漂亮,像是一件藝術品,一想到這樣的手剛剛架在自己的腰上,顧煙的耳朵就不爭氣地漸漸紅了。

她努力甩了甩頭,低聲說了句,“謝謝。”

麵前的男生聽了這句“謝謝”之後,勾唇笑了一下,懶洋洋地俯身在她耳旁說,“這兩個字你都對我說了多少遍了?”

他黑色眸子盯著她看,“打算怎麼謝我?嗯?”

顧煙張張嘴,一時半會真想不出什麼。

等她聽見預備鈴響起的時候,便有些著急了,她冥思苦想了好一陣子,才開口,“這樣吧……我替你整理筆記,你要是有什麼不懂的東西也可以問我,怎麼樣?”

沈嘉裕頓了一下,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看。

顧煙以為他是嫌棄自己成績不好,她悶悶開口,“你彆這樣看我啊,我會努力的,將來也會考好的,總之不會讓你吃虧的。”

沈嘉裕垂眼,輕飄飄地說了句“好”。

顧煙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明明就是說隻是幫沈嘉裕整理筆記外加解答問題,現在在他口中就變成了補習,接下來他說為了方便聯係,就又加了她的微信。

顧煙看著自己列表裡靜靜躺著的那個黑色頭像,想著,當初明明就是不打算再乾擾他的生活,可是為什麼現在變成了這樣?

想著想著,那個黑色的頭像框忽然蹦出了來了一條消息,嚇得顧煙立刻緩過神來。

沈嘉裕的微信名很簡單,就一個Y字。

Y:在哪?

顧煙想了想,敲了幾個字:階梯教室。

那邊沒有動靜了,顧煙有些疑惑。

過了一會兒,她剛想問的時候,便發現自己身邊的椅子被拉開,有個人順勢坐了下來,顧煙轉過頭,正好和沈嘉裕四目相對。

顧煙有些吃驚,沒想到他還真的來了。

現在正好是下午,沈嘉裕像是剛剛洗過澡的樣子,頭發沾著些水汽,身上的薄荷香味更顯清爽,穿著一件剛剛顯出鎖骨的圓領T恤,進來的時候就有許多女生將目光落在他身上,等看到他挨著顧煙坐下後,更是一臉不可思議地竊竊私語起來。

沈嘉裕將數學作業擺在她麵前。

顧煙垂眼,看著上邊的題目,“這些都不會?”

沈嘉裕還沒開口,顧煙便開始指著第一道題講起來。

“這道題,最簡單的方法是用特殊值,令a=b=c……”

她一邊講,一邊握著筆在草稿紙上書寫著解題思路。

她的聲音很輕,聽起來十分悅耳,沈嘉裕在這期間便一直盯著她看。

她似乎沒發現,還在十分認真地低著頭一邊思考一邊講解,沈嘉裕的目光由上而下,掃過她微顫的睫毛,小巧的鼻翼,和一張一合的紅唇。

顧煙講著講著,就感覺到沈嘉裕靠得離自己近了許多,顧煙轉過頭看他,沈嘉裕便毫不避諱地盯著她看。

顧煙麵上有些熱,她轉過頭,“有什麼地方我沒講清楚嗎?”

沈嘉裕撐著下巴,湊了過去,在她耳邊說,“你聲音小,隻有這個距離我才聽得清楚。”

他說話的時候會有熱氣拂過顧煙的耳廓,沈嘉裕注意到,她玉白的耳垂漸漸紅了,他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的耳垂看,顧煙咬咬唇,假裝沒注意到他灼熱的視線,繼續開口,“這道題,首先要求的是這個圓的焦距……”

“下一題,嗯……通過題目我們可以得知的信息是這個方程兩根同號,所以可以列出這樣一個公式……”

“最後一道大題,我們設點P為(x1,y1),點Q為(x2,y2),由於點P在拋物線上……”

等顧煙好不容易講完了題,她習慣性地問了一句,“你都懂了嗎?”

沈嘉裕撐著下巴看她,看起來有些懶散,他輕聲“嗯”了一句,然後起身走到顧煙身後,將雙手撐在她的桌子上,緩緩俯下身,在她耳邊說,“講得很好,想要什麼獎勵?”

顧煙覺察到這個姿勢像是被他圈在懷裡一樣,她有些拘謹地坐直身體,握著筆的手也緊了緊,她低聲說,“不用了……”

沈嘉裕繼續說,“隻是,有一點錯了。”

顧煙聽了,心裡一緊,仰起頭看他,“哪裡錯了?”

沈嘉裕握住顧煙拿著筆的手,淡聲道,“拿筆的姿勢錯了。”

他十分自然地帶著她的手,將她的拇指和食指調整好,在草稿紙上緩緩寫下一個字。

他的手很冷,握上來的時候令顧煙打了個激靈,她轉過頭,怔怔地看著他指骨漂亮的手附在自己的上邊,二人肌膚相貼的地方有種異樣的溫度滋生,恰巧此時耳邊傳來他沙啞的聲音,“應該像這樣。”

說完,他的食指落在顧煙中指的薄繭上邊輕輕摩挲著,“你剛剛的握筆姿勢,對手不好。”

顧煙的耳朵已經紅得滴血了,她一下子將自己手抽了出來,低著頭說了一句,“嗯,知道了,那……那我先走了。”

話音剛落,她便立刻抱著書走出了階梯教室,走的時候還做賊心虛地看了一眼周圍的人。

沈嘉裕看著她的背影,輕微撚了一下指尖,上邊還殘留著她的體溫。

和十幾年前的一樣溫暖。

那種恨不得揉碎了融進骨血的溫暖。

是她麼?

沈嘉裕的目光漸漸變深,扯了一下嘴角,從口袋裡取出一支筆,放在指尖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起來。

腦海裡不由得浮出女孩的話。

——“我們再見麵的。”

這十幾年,每個夜晚,他都會夢見她。

夢見她穿著白色的裙子,向他微笑。

夢見她抱住自己,背後是鮮血淋漓。

夢見她在燭光下許願,像天使。

夢境的一切都是黑色的,那種絕望的可怖的不見儘頭的黑色。

隻有她,是這個國度裡唯一的色彩。

唯一的光。

後來,他也曾再次回到那裡。

隻是那個打開房門的女人,雖然和她當初長得一模一樣,卻絕對不是她。

他知道的。

那個女人沒變,是她消失了。

她去哪了?

當初不是說好會等他的麼?

那時他每次都會回到那裡,那棟廢舊的居民樓。

他以為她會回來。

他和那裡的流浪貓一起,在電線杆下邊孤零零地站著,從早晨雞鳴一直等到慘淡的路燈照拂街道。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那些流浪貓因為饑餓而哀嚎暴躁,因為食物而自相殘殺,但是那個曾經喂它們吃食的人卻再也沒回來。

真是活該又可憐呐。

他想,他應該是恨她的,恨她施舍給他憐憫之後,像拋棄那些野貓一樣一走了之。

可是等再次遇到她時。

無論是再多的恨還是其他感情。

他無法否認,自己真正想的卻是——

再可憐可憐我,再施舍一下我。

不要離開我了。

沈嘉裕垂眼落在那空蕩蕩的數學作業上,沉默良久,勾唇哂笑了一下。

·

這幾個星期顧煙一直都在埋頭學習,每周偶爾會抽時間幫沈嘉裕講題。

期間葉璃有來叫她出去玩,但是都被顧煙以各種理由拒絕了,後來葉璃也不怎麼來找她了,顧煙便樂得輕鬆。

還有就是,不知道顧平和張鈺從哪聽說他們附近街邊有學生被收保護費,後來越傳越誇張,說是專門有小混混蹲在學校外邊,專門對那些自個兒回家的小女生又劫錢又劫色。

於是張鈺當即勒令宋雲深這個月必須親自接顧煙上下學,所以顧煙為了不麻煩他,這幾個月就住在學校,隻有在周末的時候才回家。

這天顧煙拎著箱子走出校園,就看見宋雲深一臉臭屁地靠在他們學校門口,那模樣,越看就越像是專門放學過來和人約架的不良少年。

走著走著,顧煙便發現身旁經過的兩個女生指著宋雲深竊竊私語。

“最近傳的居然是真的。”

“這小混混怎麼這麼囂張?都堵到校門口了。”

“要不要和老師說一聲?”

顧煙猶豫了許久,才把那句“他是我哥”咽進了肚子裡。

等那兩個女生走遠後,顧煙才背著書包推著箱子慢吞吞地走到宋雲深麵前,說,“你以後能不能穿校服來接我啊。”

宋雲深翻了個白眼,“來接你就不錯了,要求還這麼多。”說完就指著顧煙的身後的包和她手上的箱子,說了句,“給我。”

顧煙沒給他,“我自己可以。”

宋雲深笑了一下,“也是,又不是小學生。”

顧煙癟癟嘴,“我小學的時候也沒要你背包。”

宋雲深笑了一下,“得了吧,你小學根本不學習,書包都沒有當我不知道?”

顧煙被他這話說的一噎,剛想反駁什麼,卻隱隱約約回想起自己小時候好像確實沒有書包,不僅如此,就連筆袋都沒有,鉛筆橡皮都是找同桌借的,一時半會陷入深深的自責,覺得以前自己真不個東西,上了高中都不好好學習。

宋雲深不知道顧煙腦子裡在想些什麼,隻看她的步子越來越慢,落在了自己後頭。

走著走著,宋雲深忽然想起來顧煙之前和他打的賭,便轉過頭問了句,“你最近學習咋樣?沒忘記要考前一百的雄心壯誌吧?”

這一轉頭,就發現顧煙早就沒跟著他了。

她停在一個便利店前,一臉躊躇。

宋雲深以為她是想買啥,走過去的時候才發現不是。

她正在看一群女生撕逼。

宋雲深在他們學校見多了這種場景,一臉不耐煩地說,“這有啥好看的,改天你去我們學校,那一群女生為了一個男的湊在一起,你揪我頭發,我撕你睫毛,那場景才好看,就像是大型卸妝現場,全部原形畢露。”

顧煙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那是我舍友。”

宋雲深揚起眉頭,“你騙我的吧,你舍友不是四眼安靜妹就是肥肥圓滾滾,還會打架撕逼?”

顧煙咬唇,“真的是。”

“你先回去吧,我得去幫幫她。”

宋雲深皺眉,順著顧煙的目光看過去,仔細看才發現,也不是單純的撕逼。

而是圍毆。

一群女生圍著中間那個長發女生,對她拉拉扯扯,地上躺著一個環保袋,裡邊的東西灑了一地。

那個長發女生雖然被一群女生圍著,但是麵上卻十分淡定,哪怕自己買的東西被人踩在腳下。

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她一直在忍,拳頭都捏得死死的。

顧煙實在看不下去了,她一邊朝著那邊跑過去,一邊大喊,“寧餘歌!”

這一聲終於讓那個長發女生臉上出現一絲詫異,她轉過頭看向跑向這邊的人。

“……顧煙?”

被圍在中間的寧餘歌皺起了眉頭。

那群圍著寧餘歌的女生也紛紛轉過頭來,看著小跑過來的顧煙齊齊笑了笑,“喲嗬,婊·子還有朋友?”

有個女生盯著顧煙的臉蛋看,怎麼也掩飾不住眼裡嫉妒的情緒,“說不定也是個勾引彆人男朋友的賤·人。”

顧煙一聽她們這麼說話,心下氣急,思索半天終於憋出一個罵人的詞,“醜八怪!”

這年頭很少有人用這麼質樸的詞對罵了,那群女生看她憋了這麼久就憋出個這玩意兒紛紛有些愣神。

但是反應過來後,個個也都來了氣,甚至心裡也不願意承認顧煙罵得還挺有道理。

她們一臉凶神惡煞地走上前來,“你說什麼?”

顧煙:“一群醜八怪!”

宋雲深看見那群女生一副要把顧煙生吞活剝的架勢,便立刻走上前來,“你們一群人欺負一個女生好意思嗎?”

那群女生看見宋雲深,一翻白眼,“關你屁·事。”

宋雲深笑了一下,走了上去,他本就長得高,走過去就給人無形的壓力。

他說,“那你接下來可不要怪我欺負你們。”

他剛說完,就抓住一個女生手腕,輕易地將她整個人都甩了出去。

那女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哀嚎,其他女生都被宋雲深這個舉動嚇了一跳。

另外一個女生咬牙切齒地說,“你個男生欺負女生好意思嗎?”

宋雲深學著她之前的樣子翻了一個白眼,“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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