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生日(2 / 2)

廖初:“……”

餘渝:“……”

這也太迅速了!

廖初啼笑皆非地把小朋友抱進去,又幫忙換了睡衣,這才拿著皺巴巴的小禮服走出來。

他撐起掛燙機,先把衣服熨了一遍。

這樣就能隨時穿了。

那邊餘渝已經幫忙調試好了天文望遠鏡。

見他忙完,餘渝拚命朝他招手,壓低嗓子道:“看,月球!”

陽台是全封閉的,但是中間幾扇大窗子可以打開。

望遠鏡的鏡頭就從那裡探出去。

角度什麼的他都已經調好了,廖初過去彎下腰,對著鏡頭看去。

映入眼簾的,赫然是無垠宇宙中的一顆巨大星球。

今天不是滿月,星球的一半隱藏在茫茫黑暗中,完全看不到邊界。而剩下的另一半,卻在散發著明亮的銀光。

它跟平時呈現在各大媒體上的形象截然不同,雖然發著光,但其實還是有些灰突突的,體表坑窪遍布。

但是……

肉眼見到這種龐然巨物的衝擊感,是無論再怎麼憑空想象,也想不出的。

或許人類天生就有種對宇宙的向往,看到月球的那一刻,廖初腦海中一片空白。

隻剩下一個念頭:

真好。

“你再往這邊看,東南方,”餘渝也湊過來,幫忙調整角度,“那邊是獵戶座,是不是整體是梯形?但是中間有三顆很亮的星星,像腰帶。獵戶座是北半球冬半年最具辨識度的星座……”

兩人湊得很近,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說話帶出的氣流。

那氣流甚至來不及變冷,就溫柔地撲到麵頰上。

廖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卻發現對方正好也在看自己。

兩人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對視。

能清晰地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

一時間,都愣住了。

氣氛忽然滯澀。

好像有什麼不一樣的東西,悄然滋生。

良久,也不知誰先回神,兩人齊刷刷彆開眼。

心跳聲清晰可聞。

耳根熱辣辣的。

怪怪的。

不太對勁。

“還能看什麼?”

過了會兒,廖初率先打破沉默。

“啊,你看到獵戶座的星雲了嗎?”餘渝暗罵自己,心虛什麼!

接下來,他們又看了土星和它的衛星……

但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兩個人都心不在焉。

冷風從敞開的窗子灌入,源源不斷,吹得五官發緊,鼻子尖兒都麻了。

可心臟卻砰砰直跳。

廖初突然去關了窗子。

餘渝眨了眨眼。

“起風了,先進去吧。”

廖初說。

這人昨晚剛在雪窩裡打了滾,彆再吹感冒了。

餘渝下意識照做,中途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他看上去跟平時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也不是……

好像更柔和了。

回到客廳的瞬間,好像重新過了一次春天。

溫暖乾燥的空氣將剛才的曖昧稍微衝散了點,隻殘留一點痕跡,淡得近乎錯覺。

餘渝張了張嘴,覺得有點口乾舌燥。

“那個……”

我該走了。

“你先坐,我去煮薑棗茶。”

廖初道。

很簡單的話,可就是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嚴,叫人本能地照做。

反正餘渝回過神來時,就發現自己已經乖乖坐在沙發上了。

斜前方就是冰箱。

裡麵放著他帶來的小蛋糕。

對哦。

還沒吹蠟燭呢。

水是提前煮開的,重新沸騰隻花了幾秒鐘。

廖初站在灶台邊,微微垂著眼簾,看水波中不斷翻滾的紅棗和薑片,不知在想什麼。

稍後他端著茶壺回客廳時,就見餘渝正在彎腰點蠟燭。

屋裡很暖和,餘渝脫了外麵的大衣,身上隻剩一件毛衣。

此時彎腰,毛衣清晰地勾勒出脊背的弧度。

脊背頂端,延伸出一段纖細白皙的脖頸。

從側麵看過去,光影清晰地勾勒出他起伏的眉骨、鼻梁……

廖初極其緩慢地抖了下眼瞼。

再睜開時,就見對方正笑吟吟看著自己,“廖先生,吹蠟燭吧,許個願!”

許願?

自從開店以來,類似的話廖初聽過不知多少次。

但從來沒自己做過。

許什麼願?

他沉吟片刻,“呼”一下吹滅了蠟燭。

餘渝賣力拍手,“許了什麼願?”

廖初看過去,一本正經道:“說出來就不靈了。”

餘渝:“……”

這話聽起來好耳熟。

次日早上醒來時,廖初難得沒有馬上起床。

他盯著房頂看了會兒,緩緩眨了眨眼,腦海中不斷回放昨晚的片段。

溫柔,旖旎,像個不切實際的美夢。

幾分鐘後,他眼底的睡意散儘,慢慢爬了起來。

他改變了以往的路線,徑直來到客廳。

那裡有台小冰箱,冷藏著昨夜殘存的“碎片”。

廖初走過去,打開冰箱,跟裡麵剩下的半個蛋糕對視。

早上好。

確實不是夢。

紅絲絨蛋糕胚,夾著兩層酸奶慕斯,很柔和細膩的口感。

酸酸甜甜的清爽,多吃幾口也不會膩。

說起來……雖然是自己過生日,但好像餘渝吃的更多點。

被冰箱燈映出光亮的眼中泛起一抹笑意。

他好像確實對甜食情有獨鐘。

稍後甥舅倆下樓,在熟悉的路口習慣性停頓,向後看去時,就發現了一顆餘渝球。

厚底鞋,羽絨服,手套圍巾帽子口罩……

果果甚至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他來。

廖初:“……”

某人是真的很賣力在過冬。

餘渝看著隻穿一件羊絨大衣,頭臉脖子都光禿禿的廖初,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都睜得溜圓:

“你不冷嗎?!”

從小一路凍過來的廖初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提醒他,“距離冬天結束,還有兩個月。”

初冬就這樣,以後可怎麼過?

餘渝噶吱嘎吱踩著雪過來,把圍巾往下拉了拉,噴著白汽道:“我隻是不適應而已,過幾天就好了。”

南方屋裡屋外基本上一個溫度,出門反而沒什麼感覺。

但北方的集體供暖太香了,簡直香過頭,每次開門就要經曆冰火兩重天,巨大的溫差著實令人崩潰。

廖初搖了搖頭,“早上想吃什麼?”

餘渝眼睛一亮,“可以隨時點單嗎?”

廖初誠實道:“今天不能。”

一般第二天要做什麼,都會提前一天準備,臨時點單很不現實。

餘渝眼裡的小燈泡瞬間熄滅。

逗人玩兒嗎?

“你可以提前告訴我。”

廖初說。

餘渝就美滋滋的,“好啊!”

他實在很好哄。

果果舉起被手套裹得圓滾滾的小手,“果果想吃小餅乾!”

廖初給予她比冬雪更冷列的一擊,“早餐不可以點零食。”

也不知是一夜未停還是臨時起意,天上正密密撒著鹽粒。

細小的顆粒落在衣服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一連幾天,食客們都發現老板的心情似乎特彆好。

好像遇到了什麼喜事一樣。

有人大著膽子借機點菜單上沒有的菜品,竟然成了。

池佳佳等人大呼不科學。

宋大爺私下就嘿嘿笑:“這是鐵樹開花啊!”

二十五六的人了,也該搞對象了。

對麵的李老爺子有點嫌棄地撇了撇嘴。

你也不看看自己滿臉褶子,做這個表情怎麼看怎麼猥瑣。

說起搞對象……

好像也沒見老板跟哪個姑娘特彆親近。

大家就在之前拉的兩個群裡問來問去。

然後就問到餘渝頭上。

“餘老師,你每天跟老板同出同進的,有沒有內幕消息?”

哪裡同進同出……我們分明不一棟樓。

餘渝莫名心虛,不過還是裝著沒事兒人似的回複道:“有嗎?我都沒注意到。”

池佳佳就道:“嗨,白問了,你這是燈下黑!”

眾人很快岔開話題,卻不知道分明那盞燈就混在大家中間。

不過,無論如何,老板心情好了,絕對是有百益而無害的好事。

最近幾天店裡又多了不少新客人,其中最惹人眼球的就是戴小雲。

她最近的戲份不多,隔三差五便會過來。

與其說是吃飯,倒不如說是消遣,或者換個地方用功,因為總帶著劇本。

有時是一個人,有時也帶著幾個臉熟的年輕演員。

可到了後麵,差不多就成了戴小雲和另一個年輕姑娘的固定組合。

好像也是個演員,20歲出頭的樣子,偶爾也會有稀稀拉拉幾個人找她要簽名。

兩人一直很低調,來了就找個角落坐下,安安靜靜點餐吃飯,默默觀察著來來去去的食客,也不打擾誰。

看似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但廖初卻能清晰地感知戴小雲的變化:

從她身上獲取的感情果依舊是青紅交加的紫色,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其中憂鬱的藍色越來越少,充滿熱情的紅色越來越多,孕育出的感情果,也逐漸從濃鬱純粹的紫色轉變為紫紅色。

就像是一棵日漸枯死的大樹腳下,又多了一株稚嫩的綠苗,重新煥發了生機。

這種變化,是從那個叫蘆笙的年輕演員開始固定跟她一起出入開始的。

老戲骨和年輕演員,枯樹和嫩苗……

傳承總是令人歡喜的。

而與此同時,不經常來的男女主角就慢慢傳出戀愛中的消息。

聽說好多媒體和粉絲都擠到劇組的拍攝地和酒店去了,整天紮堆兒偷拍,把酒店大堂和兩個路口堵得水泄不通,搞得附近不少居民煩不勝煩。

有住在同一家酒店的網友半夜吐槽,“真是嗶了汪,白天忙了一天,本想晚上好好睡個覺,結果某炒作藝人半夜下戲歸來,一乾粉絲跟嗑藥了似的嗷嗷亂叫……”

有粉絲跑去掐,那個網友也剛,直接甩出兩段視頻:

“狗屁的蹭你家哥哥熱度,老子不混娛樂圈,少拿飯圈那套惡心人!”

視頻中的保姆車被層層疊疊的人群圍住,伴隨著各種尖叫瘋狂往前撲,活像喪屍圍城。

兩邊很快掐得熱火朝天,而兩位當事人卻集體眼瞎,仿佛沒看見似的。

等到第二天早上,熱度發酵到一個高峰時,劇組和兩名藝人的工作室才遲遲出來表態,呼籲理性追星什麼的。

半小時後,兩個演員先後在talk上出了似是而非的公告,先是毫無誠意的道歉,說什麼隻是普通朋友,對給大家造成的困擾很抱歉雲雲。

終究是沒有義正詞嚴的否認。

按理說,如果想要避嫌,就該低調行事,可兩天之後,兩人就前後腳來了廖記餐館,點了一大桌子菜。

等結賬時,關文靜氣得夠嗆,直接跑來跟廖初告狀,“一桌菜就沒動幾口,太浪費了!”

如果飯菜真有什麼問題也就罷了,你跟我們說呀。

這不擺明了糟蹋人嘛。

廖初平靜道:“把那兩人拉黑,以後再來就說客滿。”

他可以接受隻點一碗粥,卻在店裡坐一整天的食客,隻要不剩一粒米。

卻唯獨不能忍受這種浪費。

幾分鐘後,Talk最新熱搜新鮮出爐:

某流量和某新晉小花因戲生情,被人拍到在某網紅餐館約會。

下麵自然是一群粉絲夾著專業水軍嗷嗷亂叫。

有送祝福的,有說要獨美的,還有工作室專門雇傭來攪渾水的,愣是自己舞得呼呼帶響。

不過在那一乾評論區中,有幾條被點讚頗高的流言分外醒目:

“什麼網紅餐館啊,人家廖記是被清江市官方承認的好嘛?”

“就是,麻煩炒作換專用地點,給我們這些職業吃貨留一片白雲藍天,謝謝!”

“真的好煩啊,現在每天都有好多腦殘CP粉去打卡,根本不是來吃飯的,擠得好多食客都沒地方坐……”

結果第二天,一直裝死的“情侶”就突然齊齊發聲,號召粉絲們不要打擾彆人。

餘渝驚訝道:“太陽從西邊出來啦?”

這幾天真的好吵,弄得他都想打包回家吃了。

廖初看著角落裡的戴小雲,若有所思。

稍後結賬時,廖初親自過去,“今天這頓免單。”

蘆笙愣了下,有些不知所措。

戴小雲卻看著廖初笑起來。

“廖先生,請坐。”

見她似乎有話要說,廖初也沒急著走,“您有話不妨直說。”

戴小雲真就說了,“我想邀請您和您的餐廳參加一檔節目……”

她的先生是知名導演祈安,從去年就開始策劃一檔飲食節目。

說是節目,其實就是紀錄片的形式。

不過,作為曆史悠久的飲食大國,國內有關美食的節目不在少數,想要脫穎而出,難度很大。

祈安的本意是想每一期都選擇一家有代表性的特色餐廳,不光拍美食,還要進一步挖掘美食中隱藏的故事。

以情動人,才是文藝工作者的終極追求。

眼下,他遇到的最大問題就是:

符合他要求的餐廳太少了。

之前戴小雲來廖記餐館,其實也是受了先生的影響。

她想親眼看看,這家被列入備選行列的新晉餐廳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畢竟比起同名單上的其他幾家,廖記餐館的資曆實在太淺,而掌門人似乎也太過年輕了。

作為老一輩藝術家,她自認早已脫離了衣食住行的束縛,可來了之後才發現,這裡真的不一樣。

“……這裡有很濃的人情味,”戴小雲看著店裡低聲談笑的客人們,百感交集道,“這社會上好像有個不成文的規則,高消費往往與冷漠淡薄掛鉤,這裡真的很不一樣。”

她幾乎能從每一位食客身上,感受到由衷的幸福。

她從沒想過一家能做出正宗開水白菜的餐館裡,會容納這麼多形形色色不同階層的人。

在這裡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氣,仿佛都帶著不一樣的故事。

所以她喜歡來這兒,因為演員就是要體味百種人生。

對麵的蘆笙好像隱約明白了什麼。

來這裡的每一天,戴老師都會讓自己仔細觀察每一位食客,每一位工作人員。

她說,那每一張臉後麵都隱藏著一段不一樣的人生,可能是常人難以想象的跌宕起伏,轟轟烈烈;也可能是他們這些人到最後反而求之不得的寧靜和恬淡。

以前的她不懂,可幾天下來,好像確實感受到了一點老師們口中的煙火氣。

“每個人都是煙火氣孕育的孩子……”

哪怕不是電影愛好者,祈安的大名,廖初也是聽過的。

那是一位在國內外都擁有相當知名度的導演,拍攝的每一部作品都會在省台甚至央視上星播放。

這樣的橄欖枝對任何一家餐廳而言,都不亞於天上掉餡餅。

但他沒有立刻答應。

“請問拍攝周期會多久?有沒有詳細的計劃書?”

他需要對食客和這家餐廳負責。

蘆笙詫異地睜大眼睛:

那可是祈安導演呀!

他的一個特寫鏡頭就值得七成以上的演員打破頭。

戴小雲卻好像早有預料,“每家餐廳的拍攝周期一般都在3到5天,再加上後期補拍也不會超過一周。至於詳細的拍攝計劃,稍後會發到你的郵箱裡。”

如果對方什麼都不問,就一口應下,她絕對會主動建議丈夫放棄這家餐館。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陸上笙菖蒲”客串青年演員蘆笙,後麵還有戲份哈!恭喜“寂”客串導演“祈安”,鼓掌,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