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五百萬!(2 / 2)

祁安用手指頭朝他點了點,拿起筷子,顫巍巍夾了一片牛舌。

鹹香鮮甜,四味俱全。

牛舌這種東西,跟普通的牛肉和內臟口感又有不同。

入口便覺得彈,又極韌,但細細一嚼,卻又覺得滑嫩。

祁安點頭,這火候把握的絕了。

要想把牛舌做到如此滑嫩的地步,最要緊的就是火候。

火候不到,夾生,嚼不爛;

火候過了,太老,味同嚼蠟嚼輪胎……

他又去夾大蔥,入口隻覺鮮甜,又有牛舌本身的香氣,口感十分爽滑。

“這是山東大蔥吧?”

詢問的句式,肯定的語氣。

有這種大蔥在的菜,會帶上一股奇妙的鮮甜,甚至不需要再額外加糖調味。

廖初朝他比了下拇指。

祁安又吃了兩口,砸吧下嘴兒,“來碗飯就好了……”

兩人一邊吃喝,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幾句話,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

祁安把那幾種感情果酒都品了一遍,最愛的自然就是向死而生。

到了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等閒的甜蜜憂愁已經很難勾起心情波動。

“你看咱們現在也是朋友了,”他撓著光頭說,“這酒……”

“可以送一瓶。”廖初道。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忍不住替對方的腦袋瓜子擔憂了一把:

如果再這麼撓下去,剩下這點兒頭發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祁安頓時喜上眉梢,“好好好。”

“適量。”廖初加重了語氣。

人多多少少都有點找虐的心,向死而生這一款酒直接作用於人的內心深處,如果控製不好,很容易上癮。

所以他每瓶酒裝的都不多,大約200毫升的樣子。

回頭再跟戴小雲說一說,夫妻倆分一分,也就沒有成癮的風險了。

轉眼到了11點,廖初要下去準備午飯,得償所願的祁安也覺得困意上湧,連忙把新得的酒揣在懷裡,溜溜達達回酒店休息去了。

因為從小就能感知到他人的情緒,廖初就慢慢養成了觀察人的習慣。

他很快就發現,今天中午又迎來了一對比較特殊的客人。

那應該是一對父女。

女兒青春年少,樸素的打扮也掩蓋不了濃鬱的青春氣息,應該是個大學生。

對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來說,年輕就是資本,年輕就是最好的妝點。

父親約麼40來歲,隻是眉宇間有著深刻的川字形皺紋,整個人的氣質頗為頹唐。

兩人坐下之後,相對無言,竟然很有點尷尬。

幾分鐘後,父親先打破沉默,說了幾句,然後女兒也回了。

距離比較遠,聽不清他們說話的內容,雖然尷尬的氣氛有所緩解,但仍不似尋常父女親昵。

幾分鐘後,兩人點了菜。

都是比較常見的家常菜,難度不大。

要交點菜單之前,當父親的還往牆上那幾塊金色的菜牌看了幾眼。

女兒搖搖頭,顯然很不讚同。

“那,那下次爸爸再請你吃。”

當爹的訕訕的笑了下。

女孩兒跟著笑了笑,“沒事兒,我不愛吃那些。”

頓了頓,她又小聲說:“爸,這家餐館的菜都挺貴的,下次咱們去彆的地方吃吧。”

聽她這麼說,當爹的越發羞愧難當。

女兒從小就懂事。

可有的時候,他卻希望女兒不要這麼懂事。

哪有人不愛好東西的呢?

都怪自己沒本事……

“你最近,還好吧?”

他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抓過桌上的熱水杯,小心翼翼的搓著。

杯裡的水是剛倒的,還有點燙,熱熱的溫度從指尖一路傳來,慢慢驅散了寒意。

女孩兒用力點頭,眼裡透出一點愉快的光。

“我挺好的,最近我跟同學一起開了一個網店,每個月也能賣出幾幅畫,偶爾還能在外麵接點零活,生活費和學費您都不用給我了,我能自己掙到的。”

“那怎麼能行?”當爸爸的猛地睜大了眼,結結巴巴道,“你是學畫的,爸爸雖然沒文化,也知道這些東西可費錢!你還小呢,就得好好用功,錢的事兒,爸爸來想辦法……”

在他的固有觀念中,女兒一天沒出嫁,就一天還是個孩子。

爹養女兒,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爸!”

女孩忽然微微抬高了聲音,眼眶也有點泛紅。

“我真的可以掙錢,你,”她吸吸鼻子,“你在外麵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好嗎?”

她都記不清爸爸身上這件棉襖穿了多少年了……

她也想替家裡減輕負擔,可是普通家境的藝術生想出頭真的太難了。

她甚至不止一次的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選擇這個專業,這個如此費錢的專業……

可是,她是真的喜歡呀。

但是……喜歡能當飯吃嗎?

還不滿20歲的小姑娘,心裡有點沒底。

跟絕大多數年輕人一樣,她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茫然。

女兒的體諒,讓爸爸心中欣慰至極。

可這卻又從另一個角度進一步說明了他的無用,又讓他心裡十分難受。

父女倆這頓飯吃的十分沉重,中間隻是偶爾零星的交流幾句,大部分時間,都是無邊的沉默。

吃完飯後,父女倆又麵對麵坐了幾分鐘,然後女孩就抱著書包走了。

當爸爸的卻還沒走。

他一個人怔怔坐在桌前,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對服務員招招手,“來一瓶二鍋頭。”

服務員歉意道:“真是對不起先生,我們這邊沒有。”

那人臉上就有點作燒。

是了,這種高檔餐廳的怎麼可能賣便宜的二鍋頭呢?

他剛要說話,卻聽那位服務員道:“不過先生,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幫您去買。”

男人驚訝的看著她,結結巴巴道:“可,可以嗎?”

現在的飯店不都謝絕自帶酒水嗎?

這家不嫌棄自己就算了,竟然還會主動去買?

幾分鐘後,他真的拿到了二鍋頭。

而且還是很低廉的價格。

甚至比平時他在超市裡買的價格更低。

他對服務員認真說了謝謝,擰開瓶蓋,直接往嘴裡灌了一口。

剛從外麵拿進來的白酒,還有點涼,但很快就在酒精的作用下“燒”起來。

灼熱的感覺,從口腔一路下滑,在五臟六腑內炸開。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用力搓了搓臉。

怎麼辦呢?

生活怎麼這麼難呢?

他也想給女兒更好的生活,想讓家人像彆人那樣無憂無慮,喜歡什麼就買什麼。

但是……

他的運氣真的太差了。

其實很多年以前,他是不信命運這一說的。

年輕時的小夥子總覺得有無窮的精力和無限的希望,他總認為,隻要自己努力,就一定有回報。

但這些年的一樁樁,一件件,卻將這點奢望擊得粉碎。

他曾經在家鄉開過磚廠,剛賺了一點錢,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意外遇上大雨。

剛出爐的幾萬塊磚坯被泡壞不說,大雨還造成山體滑坡,把他的磚窯給衝毀了。

錢沒賺到,又欠了一腚饑荒,無奈之下,他隻好外出打工。

辛辛苦苦幾年,把欠債還清,他又買了輛車,想蹭一蹭這些年網約車的熱度。

結果,竟然有位乘客在他車上意外去世……

他的倒黴也實在太過了些,連朋友都看不下去。

等幾年之後,跟死者家屬把官司掰清,朋友就奉勸他:

“小財靠賺,大財靠命,你可能命裡就沒有,還是老老實實給人打工吧。”

然後他也就真的老老實實進了工廠,朝五晚九。

工資雖然不高,工作也累,但好歹不用擔驚受怕,他著實過了兩年放心日子,然而,萬萬沒想到,命運又給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人到中年,他被裁員了。

活著太苦了,他一度想死了算了。

可一想到老婆孩子,他就舍不得了……

慢吞吞把一瓶二鍋頭都喝完,男人過去結賬,“現金行嗎?”

這還是之前發的遣散費呢。

喝酒是最耗時間的,他分明來的最早,走的卻最晚,都已經過了午飯的飯點了。

這會兒是廖初正在櫃台邊盤賬。

“可以。”

男人就掏出一大把各色麵額的鈔票來。

廖初點了半天,最後退給他一枚鋼蹦。

男人身上冒出來的苦澀太過濃鬱,幾乎要化為實質。

廖初被嗆得不行,忍不住皺起眉頭,微微後退一步。

男人小心翼翼地把那枚鋼蹦摳起來,剛要走,卻又被叫住。

廖初想了下,又遞了幾塊錢給他,“坐地鐵還是買彩票,隨你。”

昨晚餘渝去隔壁超市買糖,順手拿了一張刮刮樂,結果刮出來70塊錢,高興的跟個孩子似的。

看著男人走投無路的樣子,他忽然就想起這事兒。

這世上最無本的買賣,恐怕也隻剩買彩票了。

不過概率太低。

但好歹是個希望,萬一呢?

男人愣了下,嘴唇蠕動一下,到底還是收下了。

隻剩下一塊錢,他是真的活不下去。

倒不如,拚一把。

買了彩票離開之前,男人眼角的餘光又瞥見了廖記餐館門外的許願缸。

對於許願缸的事,他也有所耳聞。

若放在以前,他是不信命運的,可是現在……

他掏出一枚硬幣,鼓足勇氣扔進去,看著那枚銀色的小圓餅在水波中不斷翻轉,好像一顆心也被拽了進去。

“我這一輩子什麼壞事都沒做過,隻是上對不起父母,下對不起妻兒……求讓我走運一回。”

廖初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投幣許願,緊接著就聽到腦海中響起了係統的聲音:

“檢測到強烈的信仰之力!”

“激發稀有增益bu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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