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都停暖了,留柳溪在客廳睡一晚,非感冒不行。
餘渝忽然有點不自在,小聲道:“那我……”
我去哪兒啊。
可話到嘴邊,他卻忽然改口:
“那我回去睡。”
廖初默默地抓住他的胳膊,麵無表情看,滿臉都寫著:
你在驢我。
餘渝忍不住笑出聲,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
哎呀,我們廖先生真可愛!
廖初有些無奈地捉住他的指尖親了親,“彆鬨。”
哪怕知道這人在開玩笑,可他還是會當真,會不舍得。
餘渝歪頭,“萬一我真回去呢?”
廖初沉默片刻,指著沙發上的醉鬼果斷道:“把他扔出去。”
餘渝趴在他肩上笑得打顫。
笑了半天,他才明知故問,“可是,沒房間了呀。”
原本這套房子是四室三廳,但廖初把其中一間臥室做了隔音處理,改成了果果的練習室,現在隻剩三個。
廖初的睫毛抖了抖,眼底接連泛出笑意,“那就辛苦餘老師,跟我擠一晚。”
餘渝下意識看向兩個小姑娘,臉上**辣的,哼哼唧唧道:“咳,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見廖初眼底笑意漸濃,他自己也撐不住笑了,又警告道:“不許多想!”
孩子和客人還在呢。
廖初眨了眨眼,表情十分無辜且純真,“餘老師在說什麼呀?”
完全聽不懂!
餘渝好笑又好氣地踢了他一腳,先去客房收拾。
廖初低笑幾聲,挽了挽袖子,直接扛死豬一樣,把柳溪扛到客房裡。
抱倩倩和果果去洗漱時,兩個小姑娘又醒了。
聽說今晚可以睡在一起,都興奮得了不得!
哇,一起睡哎!
兩人到了床上也不安穩,嘻嘻哈哈從這頭滾到那頭,又窩在被子裡捉迷藏。
最後還是廖初和餘渝一人一個按著,講了幾個故事才行。
兩人躡手躡腳關了門,對視一眼,都鬆了口氣。
哄孩子鬨了一場,瞌睡蟲都被吵醒,暫時倒也不覺得困了。
廖初看看餘渝,兩人就很默契地往陽台去了。
天早就黑透了,四周一棟棟樓亮起燈,光圈從四四方方的窗格子裡透出來,在夜幕中散開一圈圈光暈。
天文望遠鏡還在旁邊擺著。
餘渝過去擺弄了會兒。
說起來,北半球還是冬夏兩季最適合觀星,前者星星最亮,後者星星最多。
外麵很安靜,隻有晚風刮過耳邊。
春夜頗有幾分涼意。
不過比起冬日,已算很溫柔。
他們的第一次親吻就發生在這裡。
也是寂靜無人的夜晚,也在星空下。
此時再回來,竟也有點朝聖的意味。
廖初從後麵攬著餘渝,後者回頭,自然而然吻到一起。
一樣,好像又不太一樣。
春天不太冷,架不住穿的也少。
餘渝親了會兒就開始打哆嗦,廖初忍笑,摟著他回來。
兩人挨挨蹭蹭洗漱完畢,換了睡衣,來到主臥。
其實在進來的路上,倆人心裡都想了很多。
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又剛挑明了心思,這會兒偏湊在一處睡……
這萬一要是擦槍走火,發生點兒什麼……
不行不行,客人還在呢,堅決不行!
可等真到了臥室,竟意外安寧。
就好像他們期盼了太久的溫馨日子,突然到來一樣,事到臨頭,竟有點不敢相信。
親人,朋友,上司……
他們得到了太多祝福。
這樣的幸福,是真實的嗎?
兩人平躺在床上,靠近的雙手,十指交握,似乎在拚命通過對方確認真實性。
過了會兒,兩人又朝中間翻了個身。
關燈了,房間裡有點黑,飄窗外漏進來的月色成了唯一的光線來源。
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廖初逐漸能看清近在咫尺的臉。
他輕輕勾了勾對方的頭發,又滑又軟,像一束有形的海浪,打著卷兒從指縫溜走。
然後,他的指尖又慢慢挪到餘渝的眉眼上,一下又一下,輕輕描摹。
太幸福了。
這樣的事情,是他能擁有的嗎?
餘渝拉住他的手,親了親,也學著他的樣子,摩挲五官。
不過幾秒種後,就笑了起來。
“你鼻梁好高呀。”
平時看著,倒沒怎麼覺得,這會兒拿手去摸時,竟就像劃過山峰模型似的。
餘渝好像上了癮,乾脆雙手齊出,在他臉上按來按去。
“嗯,額頭長得好,有弧度。哇,眉骨也高哎,說來也是,高眉骨配高鼻梁才好看嘛!”
手指往下,“哎,你嘴唇有點薄啊,人家說,嘴唇薄的男人容易薄情……唔”
廖初用力親了他一口,聲音有點啞,“誰說的?我去打死他。”
兩人靠得很近,身體幾乎帖在一起,能清晰地感覺到彼此的輪廓。
餘渝一愣,旋即笑出聲,吭哧吭哧退出去一截,“保持距離!”
廖初抿了抿嘴,過了幾秒鐘,才帶點兒委屈地道:“正常生理反應……”
上學住宿期間,誰都見過青春期男孩子晨起的反應,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餘渝的眼珠轉了轉,雙手蠢蠢欲動。
他剛要往下,就被廖初按住了。
廖初的體溫比平時高不少,壓著聲音道:“亂來的話,我就真忍不住了。”
餘渝就覺得被他攥住的手腕簡直像要被燙傷,耳朵刷地紅透了,“睡覺睡覺!”
他努力掙了幾下,吭哧吭哧菜青蟲一樣把自己卷起來,又猛地打了半個滾兒,用後腦勺對著廖初。
廖初失笑,慢慢蹭過去,從後麵抱著他,親了親他的脖頸,“睡吧。”
餘渝抖了下,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柳溪是被餓醒的。
因為真相太過震撼,他被刺激得“借酒澆愁”,一杯下去,菜都沒顧上吃幾口就醉死了。
夢裡他追著一根豬肘子跑,口水流了三尺長,迷迷糊糊睜開眼時,就有點懵。
這哪兒?
手底下觸感不對啊。
這不是我家。
柳溪愣了會兒,才重新找回記憶:
啊,我在彆人家裡醉倒了。
臥槽,丟人!
不過,好餓啊!
他抱著肚子滾了兩圈,最終還是決定克服羞恥心,去廚房找吃的。
麵子算什麼?餓死事大!
他記得晚飯做了不少來著,缺了自己這個生力軍,肯定沒吃完啊。
柳溪小心翼翼開了門,先探頭看了幾眼,確認客廳沒人,這才躡手躡腳出去。
直奔廚房。
冰箱門上貼著夜光便利貼:
“裡麵有菜,鍋裡有飯。”
開冰箱,果然有好幾個裝著菜的保鮮盒!
柳大作家雙手握拳,感動得淚流滿麵。
好兄弟!
電飯鍋有保溫功能,這會兒打開,還是熱乎的。
柳溪給自己結結實實裝了一大碗飯,埋頭猛扒。
蝦子又鮮又甜,排骨又肥又嫩,手撕牛肉勁道彈牙滋味足……
嗚嗚嗚,我為什麼要喝那麼多酒!
涼了都這麼好吃,熱乎的時候得多棒啊!
“哢嚓”一聲悶響,柳溪吃飯的動作一頓,順著聲音來源處看去,就見穿著睡衣的廖初出來。
對方衝他點點頭,“酒醒了?”
透過淩亂的記憶碎片,柳溪感受到了遲來的羞恥。
他好像說了不少話,說什麼來著?
他決定轉移話題。
見對手拿著杯子,“倒水喝?”
廖初嗯了聲,自顧自開了熱水器,“餘渝說口乾。”
柳溪:“……”
他沉默著轉過身,對著孤寂的月亮,一口接一口扒起剩菜。
媽的!
這對狗男男睡一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