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70章(2 / 2)

阿吱,阿吱 Uin 10498 字 5個月前

她沒功夫與他廢話,快步離開。

藤田清野一路跟她到戶外診所。

難民營的情況太糟糕了,空氣裡彌漫著難聞的味道,每個人的臉上除了麻木就是陰雲密布,死氣沉沉,在這恍若末日中苟延殘喘。

謝遲坐回桌子前,拿起手套戴上,見藤田清野一直僵立在遠處,過去問道:“你是想幫忙嗎?”

他頻頻點頭。

“那你過來。”謝遲將藥丸箱給他,“你把這些分一分,一小袋放六顆。”

藤田清野開心地接過來。

……

晚上,謝遲與另外一名中國醫生留在了戶外診所。

忙了一天,腰酸背痛,謝遲幫那醫生按肩。逢此時,已經沒有了男女嫌隙,也不在乎孤男寡女留守一室,大家站在統一戰線上,心中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救人。

“沒想到你看著這麼瘦,手勁倒是挺大。”

“重了?”

“剛好。”

謝遲給他挨處按著,“小時候常給爺爺按,練出來的。”

李醫生閉著眼,舒服地歎氣,“你是無錫人吧?”

“對。”

“怎麼留在南京沒走?看你不像沒有錢的樣子。”

“沒地方去。”

“家人呢?”

“沒有家人。”

李醫生靜默了一會兒,“手酸了吧,我來幫你按按。”

“不用了。”謝遲鬆開他,扭著胳膊朝外走去,“我不累。”

門外蹲了一個人,她俯視著藤田清野,“你怎麼還在這?”

他抬頭看她,不作聲。

謝遲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他穿著藍灰色短襖,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如果你傷好了,就去難民營找個地方待著,如果想留在醫院幫忙,就去找麥卡倫正式報道。”

李醫生扭著脖子出來,“小謝說話就這麼衝,看把人家嚇得。”他朝藤田清野伸出手,“外麵冷,進來暖下吧。”

藤田清野握住他的手,借著力起身,進了屋子。

李醫生給他倒上一杯熱茶,“喝吧,暖暖身子。”

他接過來,微微鞠了個躬。

李醫生笑著打量他,“昨晚護士們說的那個好看的病人就是他吧。”

謝遲趴到桌子上,無力搭話。

藤田清野尷尬地笑了下,搖搖頭。

李醫生坐下去,長歎口氣,“小夥子長得確實不錯,是南京人嗎?”

藤田清野搖頭,放下杯子,又微鞠躬。

“這麼客氣做什麼,坐吧。”

藤田清野看了眼謝遲,默默坐了下去。

李醫生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打趣道:“小謝,你看人家這手,快趕上你嫩了。”

謝遲張開手對著光看了看,確實粗糙許多,她想起何灃與他那個小兄弟的雙手來,一掌心的老繭,又厚又硬,連指縫裡都是黑色。可她覺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手。

不遠處的難民營又鬨了起來,傳來無數淒厲的尖叫聲。

日本兵又摸進來強-奸女人了。

藤田清野不知道什麼狀況,瞪大了眼站著朝遠處微亮的光看過去。

謝遲站了起來,要出去,李醫生攔住她,“你亂衝什麼。”他找了塊布纏住她的頭,隨手在地上抹了兩把灰擦在謝遲臉上,“把燈滅了,我出去看看,你在這躲好。”

難民營裡,幾個日本兵像幽靈一樣在黑暗中亂竄,看到年輕的姑娘就抓,也不管什麼場合,按住就強-奸。

動靜鬨這麼大,聲音越來越近,藤田清野猜到外麵發生了什麼,他聽著那群失去控製的日本兵發出的笑聲,感到憤怒與羞愧。

這些野蠻的、喪失人性的畜生!

謝遲還是衝了出去,他也跟過去。

日本兵夜夜進犯,難民們也找到了應對方法,隻要他們一出現,立馬把年輕女孩藏到事先找好的隱蔽處。

日本兵找不到女孩,連十來歲的男孩也不放過。

安全區不能死日本士兵,否則他們會以此為借口更加肆無忌憚地闖進來為非作惡。

謝遲抱起一條長板凳,朝正在強-奸一位老人的日本兵打過去,日本兵被砸的伏在老太太身上,氣的褲子都來不及提,罵罵咧咧地就朝謝遲撲過來。

謝遲又給他一板凳,日本兵往前抓,褲子掉在腳邊,硬生生被絆了一腳,叫罵著匍在地上。

謝遲扶起那老太太,剛扶走不遠,身側又一個日本兵撲過來,把她按倒在地上,一手抱住她的腰,一隻手掌落在她的胸口,激動地大喊:“花姑娘!”

謝遲擰住他的手腕,將他的胳膊反折,往胸口重重一抵,日本兵被捶的猛咳兩聲,她抬起膝蓋將他踢開,一個翻身繞到他身後,扣他的胳膊繞著脖子,死死地鎖住。

因為動作幅度太大,頭巾掉了下去。

忽然一聲槍響。

光著屁股的日本兵舉著刺刀對著謝遲。即便抹黑了臉,也看得出花容月貌。

謝遲被刀抵著,不敢動彈。

日本兵淫-笑著看她,正要上手,謝遲偏身滾到一邊,從木欄縫隙中鑽了出去。

“住手!”

聲嘶力竭的吼叫從不遠處傳來。

謝遲看了過去,隻見藤田清野攔住一個抱著女孩的日本兵,怒斥著他。

他會說話。

謝遲僅能聽懂簡單的日語,他大概提到了“將軍”、“中佐”、“混蛋”。

日本兵用手電筒照著他,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話,忽然另一個日本兵湊了過來,嘟嘟囔囔對他說些什麼,隨即,兩人立馬站直了朝他行軍禮。

謝遲怔怔地看著他們。

藤田清野暴怒到控製不住身體的輕顫,“都給我停下,滾出去。”

“是。”

藤田清野掃視四周,找到站在不遠處的謝遲,他舉步維艱,低著頭走過去,朝她深深鞠了一躬,用中文說道:“對不起。”

謝遲想起近日重重,心中作嘔。她的袖子裡藏著刀,俯視著眼下這顆頭顱,此時此刻,隻想將它插進他的後頸。

“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他講起中文總是兩字三字為一組,聲音雖不大,卻充滿了誠懇,“對不起。”

謝遲忍住了,她轉過身去,抱走蜷縮在牆邊被侵害的女孩。

“對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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