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73章(1 / 2)

阿吱,阿吱 Uin 9747 字 5個月前

車子停在法租界,藤田清野叫謝遲下車談話。

她們都在車上,謝遲不敢有動作,隻好乖乖下車。

“你要去哪裡?”

“找朋友。”

“在上海嗎?”

“對。”

“我們,還能再見嗎?”

謝遲沒有作答。

藤田清野微微低頭,他略顯緊張,在車上的幾小時已經為下麵這句話打了無數遍腹稿,最終毫無停頓地說了出來:“我就要去山東了,今天晚上能不能請你共進晚餐?”

謝遲在看車裡的幾個人,點了下頭。

“太好了。”藤田清野笑起來,手緊捏著衣服邊,他看向不遠處的法餐廳,“那我忙完以後,就到這裡,來等你。”

“嗯。”

“那你趕快去見,你的朋友吧,要不要我,再送送你?”

“不用。”謝遲往車後座走去,打開車門,對她們說,“下車吧。”

謝遲招了兩輛人力車,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藤田清野目送她們走遠,仍欣喜不已,司機自後頭叫他,“長官,已經耽擱很久了,再看下去,將軍要怪罪了。”

他移開視線,快步過去拉開車門,滿麵春風地說道:“走吧。”

……

薑守月眯著眼,看著熟悉的路線,“我們到上海了?”

“對。”

“這是要往哪去?”

“先找一個旅店住下休息,然後我們再商量接下來去哪裡。”

“望雲不在了吧?”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謝遲心口一滯。

“我早就猜到了,以他的脾性,不會丟下我不管,一定到處找我。”薑守月又閉上眼,“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謝遲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薑守月靠著她的肩,握住她的手,“委屈你了,為我與日寇低頭。”

“沒有。”謝遲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我等會要去見肖望雲的父母。”

“我就不去了。他們看到我這個樣子,更傷心。”

“那你和阿如在旅店好好休息,等我回來,然後我們去吃飯,你想吃什麼?”

“想吃清淡的。”

“好。”謝遲將她冰冷的手揣進懷裡,“我會儘快回來。”

薑守月似乎是感應到謝遲的擔心,“你放心,我不會尋短見的,我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人,好不容易才留下一條命。”她睜開眼,看到路邊伏地的乞兒,“倭寇不走,我豈能安心離去,這個仇,一定是要報的。”

謝遲摟緊她,“我們一起報。”

薑守月輕咳了兩聲,“等我再好些,跟我去延安吧,這一次,不要再拒絕了。”

謝遲點頭,“聽你的。”

……

安排她們住下,謝遲便叫了車去肖家。

肖家在此地小有名氣,稍加打聽便摸得到門。謝遲很快找到住址,卻見大門口一片荒涼,積累的雪也未清掃,像是久無人居。

她按了好久門鈴,無人回應,剛要離去,門被打開。

肖母耷拉著眼皮站在門內,她憔悴了太多,她從前是沒有白發的。

“伯母。”

“晚之!”她握著謝遲的胳膊,原本死氣沉沉的雙眸頓時有了神,急促追問道,“你從南京來的嗎?從前聽望雲提過你住在南京。”

“是的。”

“那你見到他了嗎?上個月他跟著薑守月跑去南京了,至今音訊全無,你知不知道他的消息?”

“伯母,我們進去說吧。”

肖父聽到聲音,拄著拐杖出來,“是晚之嗎?”

“伯父。”

“你怎麼出來的?聽說南京不讓進出的?是放行了嗎?”肖母雙手顫抖著,拉著她不放,“是不是有不好的消息?你說話呀!”

麵對兩個滄桑的老人,謝遲實在於心不忍,可這並不是可以長久欺瞞下去的事,“日本兵在南京屠殺了很多軍民,肖望雲不幸遇難了。”

肖母踉蹌一步,“死了。”她的嘴巴顫抖著,聲音也跟著打顫,“死了。”

謝遲扶住她,“請您節哀。”

肖父捶著胸口,極力克製著情緒,沒讓眼淚掉下來。

“我也不活了!”肖母發出一陣淒厲的嘶吼,甩開謝遲,就要朝旁邊的桌角撞去,謝遲摟住她不放,“伯母,逢此大難,民不聊生,國家危在旦夕,東北沒了,北平、天津、上海、南京全沒了,可我們還有成千上萬的戰士在戰鬥,肖望雲心懷救國之誌,他最祈盼的就是國泰民安。現在山河破碎,日寇緊逼,我們自己人不能先垮了,請你們務必保重。”

“我的兒啊。”肖母哭得難以自製,幾乎躺在了地上,“他才三十三歲,才三十三啊。”

肖父拽起肖母,“好了,起來。”他眉頭緊蹙,對謝遲說了句,“你先坐會,我送她回房間。”

“好。”

兩位老人離開客廳,謝遲從最裡層的衣服裡掏出膠卷,握在手心,等肖父安頓好妻子出來,將東西交給了他,“這是日軍在南京殺戮、強-奸的一些照片,我在上海沒有朋友,也不認識什麼人,我知道帶來這種噩耗再交托您這種事很殘忍,但是南京還有很多人仍處於水深火熱中,每天都有無數人受難,我”

肖父直接拿了過來,打斷她的話,“你不用多說,我明白,東西交給我,放心吧。”他鄭重地允諾,“我一定儘我所能,將這些照片曝出來。”

“很抱歉。”

“彆這麼說,其實很早之前我們就聽到一些傳聞,也做好了心理準備,隻是一直抱有兩分期望。南京死了多少人?”

“不計其數。”

“這幫畜生。”肖父靜默片刻,拐杖用力敲了下地,“那守月呢?她也?”

“守月還活著。”

“那……她還好嗎?”

“她和我在一起,隻是怕二老傷心,便沒有過來。”

“你下麵就留在上海,還是?”

“我們過段時間就離開。”

肖父沒有問太多,但隱約能猜到她們要去哪裡,“晚上留下吃頓便飯吧。”

“不了,我還有事情,就不打擾了,您保重。”她往樓梯看去,“您照顧好伯母。”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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