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盛重新找到狙擊位,瞄準藤田清野,卻不敢開槍,謝遲壓著他一直在移動,他怕一個不慎傷到她。
老紀開著車橫衝直撞而來,何灃立即竄出車底,跳上他的車。
藤田清野見車子開過來,不顧架在脖子上的刀,握住謝遲的手想要將她反扣,謝遲反應極快,提膝抵住他的腿窩,擰住他的右臂將他按到在地上。
槍火停止。
車開了過來,何灃朝謝遲伸過手,她鬆開藤田清野朝他而去,藤田清野抱住她的腳,將她拖到後麵,借著她的力撲向何灃,手直奔他的麵罩去,何灃迅疾擋開他的手。他與何灃纏打著,一心要摘下他的麵罩,何灃臉往右偏躲,一手摁住他的肩,一手朝他脖子打過去,藤田清野躲得極快,從腰間拔槍朝何灃打過去,未待扣下扳機,一把刀刺進他的後肩,謝遲纏著他的背,摁著刀使勁往裡插,何灃順勢一腳踹他下車,藤田清野翻滾著躺在地上,謝遲用膝蓋抵住他的手臂,奪過他手裡的槍對著他的腦袋,她對何灃說:“先把他們帶上。”
亂彈打死了兩個,何灃在老紀罵罵咧咧的聲音裡將活著的三個人扛到後麵。
謝遲上了副駕駛,忽然推開藤田清野,車子開動,她的槍口仍指著倒在地上的藤田清野,最後一刻還是沒有扣下扳機,朝追過來的日本兵打過去。
車子迅速駛離。
藤田清野半身血,氣到牙齒都在顫抖,歇斯底裡地嘶吼:“給我追!給我追!”
所有日本兵瞬間上了後來的卡車。
李長盛見他們得手,跑到車開過來的方向,靈活地跳到後麵。
若沒有援兵,這或許會是趟成功的營救。
老紀開車太猛,李長盛被搖得不能瞄準,彈藥本就不夠,不敢多浪費子彈。
車子全速前進,老紀從野道飆,暫時甩開了鬼子。
何灃割下衣服捆住右臂,謝遲扒著車內小方窗著急道:“你受傷了。”
“子彈擦過去,沒事。”
“我們要往哪去?”
“離開上海。”
“彈藥還有多少?”
何灃掏出子彈,“沒多少。”
李長盛摘下被救的三人的頭套,解開束縛雙手的繩子,兩個男人被打的麵目全非,被打扮成謝遲的女人擋住眼,被突然而來的光照得睜不開眼睛。
他們三個謝遲一個也不認得,應該是其他小組成員,因隱秘問題,與她直接見麵的隻有為數不多的三個人。
老紀用餘光瞄一眼謝遲,又看向她的肚子,冷著臉道:“為了救你,我們犧牲了一個兄弟。”
謝遲回過身,“抱歉。”
“抱歉有什麼用?能換回人命?”
“老紀。”何灃皺著眉,“彆凶她,你要罵就罵我。”
老紀長歎口氣,不說話了。
車子停在一片樹林邊,幾人迅速下車,謝遲沒明白,問駕駛座的老紀:“怎麼停在這?”
“這一片沒車走,鬼子循著車輪很快就會追上來,我們分頭跑,我去引開他們。”老紀睨向她,惡狠狠地道,“還不快下去。”
謝遲跳下副駕駛,朝他鞠了個躬,“謝謝你。”
老紀不想看到她,“快滾。”
何灃直接將重傷的男人背在身後,讓李長盛背著另一個,“跟我走。”
謝遲攙著女人下車,“你能自己走嗎?”
女人沒有說話,隻是“嗯”了一聲。
一群人往林子走,老紀開車繼續前行。
女人走在最後麵,趁前麵的人不注意,將一隻鞋蹬下,甩到了路中間,腳尖用力在泥地上劃出一道指向樹林的印記。
……
離三點還有兩分鐘,薑守月守在河邊,焦急地往林子裡張望,阿如帶著國強和另外一名同誌等在船上。剛見到人影,薑守月大鬆口氣,趕緊迎上,將兩個被折磨重傷的男人扶上船。
林中忽然傳來動靜,李長盛舉著槍瞄過去,“鬼子怎麼找來了?”
謝遲坐到船頭,回身朝何灃伸過手來,卻不想被他用手銬扣住,另一端鎖在了船上,“你乾什麼?”
何灃將船推走,“你們先走。”
謝遲緊拽他的衣袖,“一起走。”
“我得攔住他們,不然一個都跑不掉。”
“我陪你。”
“不要浪費時間。”他掌住謝遲的後腦勺,隔著麵巾用力親了一口,“我一定追來,保護好我兒子。”
謝遲頓時紅了眼,“你知道了。”
聲音越來越靠近,何灃用力將她推開,“走了。”
“何——”她不敢叫他的名字,一時情急,脫口而出,“少當家。”
何灃頓住腳,沒有回頭,與李長盛朝反方向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