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袁飛航仿佛聽明白了,又仿佛什麼也沒明白:“我就按照我的理解來說,你是先假設這裡有兩套世界,一個表麵和諧正常的世界,我暫稱為表世界;一個是內在充滿危險的世界,暫稱為裡世界。

“表世界為白天,裡世界為夜晚,兩個世界遵循不同的規則,具體規則我們還沒有摸索出來。隻能初步判定,醫院中的‘三不許’與表裡世界規則有關。

“4月2日晚上時間正常流逝,但4月3日夜晚,如果我們不是被偷走了6個小時,那就是裡世界提前結束,強行將我們從01:23送到表世界開始的07:30。

“根據以上推測,裡世界為什麼提前結束?是昨夜發生什麼特殊事件導致裡世界提前結束,抑或是人為的?如果是人為,什麼人會有足以左右世界規則的力量?”

“這就是我們將要解決的問題。”時長風打了一個響指,寫下他們穿越後經曆的紙張燃燒起來,火舌很快吞沒紙張上的字跡,不留下絲毫證據。

“突破口在哪裡呢?”袁飛航摸著下巴道。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時,時長風從櫃子中翻出了簡淮的紙質版病曆。

精神病患者的病曆是需要保密的,電子版病曆有密碼,時長風暫時沒辦法打開。好在紙質版的會保存下來,開櫃子的鎖是很簡單的事情。

簡淮是一年多前入院的,入院前簡博翰就帶著他做了不少檢查,大概16歲時,醫生就初步判定簡淮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建議簡博翰儘早讓兒子住院治療。

簡博翰始終沒有答應,直到發生一件事。

時長風從病曆中拿出一張法院判決書複印件——

簡淮在一年半前發病,殘忍殺害了一名來家中做客的林姓中年男子。事後,根據簡淮自述,他看到“林叔叔”變成一個怪物,打破腦袋都能繼續攻擊他。簡淮為了自保,將林姓男子分屍,直至其無法再傷害自己。

經過法定程序鑒定,簡淮的確患有精神分裂症,不負刑事責任。但其犯罪行為對社會造成了及其嚴重的影響,責令其家屬和監護人簡博翰對其嚴加看管和治療,現在臨淵市第三精神病醫院進行強製醫療。

令時長風在意的是,案發時間是當晚21:30-22:00之間,家中僅有簡淮與“林叔叔”兩個人,簡博翰出差在外,“林叔叔”是簡博翰的同事,簡博翰委托他去自己家中取一份資料。

夜晚、簡淮自述中無法殺死的怪物、簡博翰的委托……

這位“林叔叔”,究竟是無辜的受害者,還是裡世界中的怪物?

如果是裡世界的怪物,那就是說,簡淮早在16歲的時候,就能憑借自己的力量除掉一個裡世界的怪物。

醫院夜晚中的活屍到第二天就會複活,簡淮殺掉的“林叔叔”卻沒有,他是真真正正地除掉了一個怪物。

時長風想起在病房內,他試圖靠近簡淮時,簡博翰曾刻意說道:“陌生人讓你緊張,是不是?小淮,你還記得上一次見到林叔叔時,你做了什麼嗎?”

簡博翰在這個案件中起到了什麼作用?

他是否知曉裡世界的存在?

無數的疑問令時長風仿佛置身迷霧,看不清前路。

白天身為被政府強製醫療的簡淮是不能自由行動的,王小帥隻是個普通人,根本派不上用場,能夠展開調查的僅有時長風。

夜晚裡世界又會降臨,他要在有限的時間中,查到儘可能多的線索。

時長風在向簡淮展示手肘傷痕時,隱晦地向簡淮傳遞了一個信息——交給我,我去調查。

那時簡淮的眼中閃過從未見過的色彩,代表著他對時長風的信任。

“信任嗎?”

時長風指尖落在病曆中簡淮的照片上,那是簡淮16歲照的,比現在還要小一點,臉上充滿稚氣與對這個世界的不信任。

簡淮這樣的人,要相信其他人有多難?

時長風收起病曆,對袁飛航道:“你繼續在暗處裝作路人,希望你我的關係還沒有暴露,我在醫院內尋找線索。”

“收到。”袁飛航道。

昨夜被簡淮打倒的病人與護工封永新在表世界中恢複正常,並沒有像“林叔叔”一樣死亡,要殺掉裡世界的怪物似乎還需要其他關鍵的因素。

時長風來到門診樓,見醫院導診上的院長變回黃姓院長。他來到這個世界隻有兩個晚上,第一個夜晚過得比較混亂,沒能注意院長是否變化。簡淮住院一年多,記憶斷斷續續,也不清楚這件事。

如果假定裡世界中,簡博翰一直是院長,那麼他做了什麼,才能讓表裡世界產生這樣的變化呢?

今天是4月4日,周六,醫院中的人並不多,簡博翰的專家坐診時間為周三、周五,按理說他今天不在。

時長風決定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站起來,他先直接來到門診樓頂樓院長的辦公室,由於他穿著白大褂,胸前掛著主任醫師的名牌,臉又比較生,很少有人向他打招呼。

他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黃院長辦公室,門是鎖著的,院長並不在。時長風抬頭看了眼走廊中的監控,戴上事先準備好的醫用膠皮手套,伸手按住左眼。

一縷黑氣自時長風左眼中散發出來,擋住了監控鏡頭。

時長風踹開門,如法炮製地用黑氣擋住院長辦公室內的攝像頭,在黃院長的辦公室內翻了起來。保險櫃也好,櫃子鎖也罷,這一切都難不倒時長風,他在保險櫃中翻到一個法人變更文件,上書黃院長於2021年2月退休,繼任者為簡博翰,等到2021年2月1日,簡博翰就會成為臨淵市第三醫院的院長。

黃院長電子台曆上的時間是2020年4月4日,距離簡博翰成為院長還有10個月。

但在夜晚,簡博翰已經是院長了。

時長風拿出手機拍下文件內容,將保險櫃還原,走出院長室,鎖好辦公室門。

他走出門診28樓的走廊時,手掌從左眼上放下,遮住攝像頭的兩縷黑氣回到時長風左眼中。他左眼瞳色比右眼要深一些,右眼是黃種人常見的棕褐色,左眼卻是純黑的,不過不盯著眼睛仔細觀察很難看出兩個眼瞳的差彆。

調查過黃院長的辦公室後,時長風決定再去簡博翰在病房樓的辦公室看看。

昨天晚上他們還沒進門,裡世界就結束了,將他們強行轉移回病房四樓。如果裡世界是提前結束的,那麼辦公室中就一定有什麼不希望他們看到的東西。

時長風來到病房28樓,這裡是專門的會議樓層,沒有病房。周六應該不會有人在,可時長風剛一進28樓,就聽到有人在說話,樓層很安靜,是以就算聲音不大,時長風也能斷斷續續聽到一點。

既然有人在,那擋住監控就沒什麼意義了。時長風看到簡博翰辦公室門虛掩著,緩步走過去。

他的步子很輕,在空蕩的走廊中,竟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