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時長風將簡淮自道路上帶回來,簡淮乖乖地隨他回到基地內,做了一係列的測試。

零組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簡淮與“遺留品”不同。遺留品本質上是兩個世界交融後的能量殘留,它與思維共鳴者相同,擁有兩個世界的特質,能夠對這個世界產生影響。

簡淮則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他對這個世界的影響,取決於其他人的觀測結果。

對於時長風這樣的思維共鳴者,他們可以觀測到簡淮,他們允許簡淮上車,允許簡淮進入零組基地,允許簡淮使用基地內的物品,簡淮便能夠對基地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影響,因為他被這個世界的人“邀請”、“允許”了。

對於諸如楊醫生這樣的普通人而言,他們無法觀測到簡淮,簡淮對於這類人就是不存在的。他們及其擁有的物品簡淮無法碰觸,他們的領地簡淮無法進入。同樣在基地內,時長風的宿舍簡淮就可以隨意出入,楊醫生的宿舍就算打開門,簡淮也會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門外,那是他不能入侵的私人領地。

至於其餘的客觀物品,例如那支筆,時長風給了簡淮,簡淮便可以使用。但同樣的,當簡淮拿到這支筆後,筆和筆內墨水的維度就被簡淮同化了。所以他用筆寫下的字,時長風可以看到,楊教授卻看不到。

“所以這是一個結果決定過程的微觀物理學現象,”楊醫生在測試過後為這個現象做出了結論,“拿做心理評估這件事舉例,時長風可以觀測到簡淮,‘簡淮做了心理評估’這個過程就存在;我觀測不到簡淮,‘簡淮做了心理評估’這個過程在我這裡就不存在。”

楊醫生歎道:“沒想到‘薛定諤的貓’竟然是真實存在的,一個人可以同時介於‘有’和‘無’兩種狀態之間,他‘存在’又‘不存在’。”

聽到檢測結果後,簡淮終於有了反應,他平靜地說道:“這樣也好。”

他轉向時長風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傷害這個世界了。”

簡淮想,他終究是個情緒不穩定的人,體內有不明力量,他本人又沒有與正常人接觸的經驗。世界在他麵前築起一道透明的牆壁,這麼做對彼此都好。

他的情況太過特殊,要如何安置必須請示領導。

時長風其實已經為簡淮爭取到了零組後備隊員的待遇,簡淮經過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專業課學習、政治素養培訓以及體能訓練後,通過考核就可以成為零組的正式成員,就算簡淮不願意去前線執行任務,也可以根據文化課水平從事與王小帥一樣的後勤工作。

零組會給簡淮一個正式的身份、工作和不低的工資待遇,簡淮能夠逐漸融入這個世界。

現在,這個計劃還未開始便夭折了。

時長風道:“我會把簡淮的測評卷抄寫一遍,請楊醫生做一個初步評估。”

“還有意義嗎?”簡淮問道,“對我進行心理評估,主要是為了確定我對社會是否具有危害性,我的精神狀態會不會影響到其他人的人身和財產安全。現在我已經無法對你們的世界產生任何影響,即無法造成傷害,也不會創造價值。對於這樣的人,心理評估沒有任何意義。”

簡淮的世界在未迎來末日之間,與時長風的世界幾乎沒有區彆。簡淮沒有受到過正常教育,但這並不代表他什麼也不懂。相反,他在簡博翰的耳濡目染之下,對社會有一個極致冷靜的認知。

零組對他進行監視和幫助的前提是,他具備危險性且能夠創造價值。

簡淮不是不勞而獲的人,時長風能夠將他帶到安全的世界是簡博翰用儘手段換來的,他甚至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同等代價。

在看到璀璨星空時,簡淮是願意嘗試邁出第一步的。因此他順從地聽零組安排,也想像王小帥一樣加入零組,換取相應的待遇。

他向這個嶄新的世界伸出自己傷痕累累的手,卻被拒絕了。

時長風想了想道:“你說得很有道理,如果單純從回報值角度考慮,確實應該按照你所說,任你自生自滅。可是簡淮,世界上不光隻有利益,還有感情在。

“即使你不願為零組工作,我也希望你能夠正常生活在這個世間,做你這個年紀應該做的事情。

“彆放棄自己。”

時長風說完便將簡淮送回宿舍,讓他好好休息。做過測試已經是晚上了,王小帥早就踏上了返鄉的火車,簡淮近乎兩天兩夜沒有休息,已經是疲勞至極。

原本簡淮沒有那麼累,當他知道自己無法真正被世界接受時,他便覺得全身疲憊,每塊骨頭都在叫囂著疲勞。

回到宿舍後,簡淮倒在床上就沉沉睡去,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想未來了。

時長風則是在拿到楊醫生的心理評估結果後,結合之前簡淮的檢測報告,自己又寫了一份申請,一同交給領導謝組長。

謝組長是零組華夏區的總負責人,對外也是國家安全部門的主要領導之一,他平時主要工作地點不在零組基地,今天被時長風留了一整天,終於在淩晨拿到了報告。

“你倒是會寫公文了,官腔打得真熟練。”謝組長看過報告和申請後評價道。

“當了三年的隊長,該練出來了。”時長風道。

謝組長望著時長風日漸成熟的臉,誰又能想到,這個看起來穩重自持的男人,今年隻有二十五歲呢。

十年前時長風被零組帶回基地時,也不過才十五歲。

謝組長道:“我不是思維共鳴者,沒有辦法親眼看到簡淮,隻能通過你的報告來了解這個人,你必須保證這份報告足夠公正客觀。”

“楊醫生那份心理評估是很客觀的,我的申請具有很強烈的個人主觀猜測和意願。”時長風誠實地回答道。

“你還真夠坦誠的,”謝組長被時長風氣笑了,“新的遺留品也一直放在簡淮身上,不肯交給技術組保存,個人情感不要影響工作啊。”

時長風道:“不止是個人情感,這把匕首目前看來是精神控製類的遺留品,我經曆的這個世界等級為A級,但匕首的等級明顯有A+甚至接近S級。一般這種遺留品我們是很難封存的,常規的處置方式是深埋地下或者海底無人區,但這存在隱患,而且會浪費一個強有力的武器。

“而且遺留品交由個人保管,不也是有先例的嗎?”

“那個先例能和這個比嗎?”謝組長已經沒有力氣生氣了,他拿著時長風的申請道,“你申請將簡淮與遺留品交由你全權負責,在現實世界倒是可以,一旦你出任務該怎麼辦?他如果離開了,全世界警力加起來都找不到他。”

“我會勸簡淮同我一起出任務,他可以不用執行任務,我可以保護他。”時長風說。

“他不是思維共鳴者,被不屬於他的世界拒絕,能夠出任務嗎?”謝組長問道。

時長風道:“他可以。簡淮之所以被我們的世界拒絕,是因為我們的世界是正常運轉的,相當於一個擁有健全免疫係統的身體,可以將有害物排除在外。能夠被‘思維共鳴’吸引的世界,免疫係統已經崩潰了,無論是我們還是簡淮都可以進入。”

“你能百分之百確定嗎?”謝組長問。

時長風篤定道:“我能,而且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件事。”

他左眼瞳色愈發深邃,僅是直視他的眼睛,就好像靈魂要被吸收一般。

“你說得對,這方麵沒有人比你更專業。”謝組長道,“既然如此,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謝謝領導。”時長風沉重的表情終於染上一抹笑意。

“但是,你違反了規定,將異世界的人帶回到我們的世界,這件事我幫你壓了下來,不會讓其他區的人知道。但是該有的懲罰,你必須接受。”謝組長正色道。

“我接受組織給予的任何懲罰。”時長風早有心理準備。

謝組長道:“扣除本次任務的補貼、年終獎金和這個月工資,沒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