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2 / 2)

羅青山僵住了,原本溫柔的表情逐漸散去。

他直直地看著裴然,眼底漫上哀傷和無力,許久才艱澀地開口:“裴然,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忍不住抱怨,“嚴準哪裡比我強,值得你為了他跟我分手?我以前對你的好,我們在一起的這幾年,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對嗎?”羅青山道,“你不用否認,那按摩儀是你買給他的,我一眼就猜得出來,那牌子小眾,找都難找,除了你根本沒人會用。”

“是我買的。”裴然平靜地說,“但他不是蘇念,我也不是你。”

羅青山喉間像是被什麼堵住,說不出話了。

裴然這副模樣他太熟悉了。

在他對裴然死纏爛打時,裴然就一直是這樣,不冷不淡,自己不論再努力都得不到回應。

羅青山當然內疚,也心虛,所以才要強裝著把錯塞給彆人,仿佛這樣他身上的責任就會變少。

“裴然,”羅青山又一次忍不住問,“你喜歡過我嗎?”

醫院恢複靜謐,隻聽得見頭頂的鐘表滴滴答答地響。

羅青山低頭自嘲地笑,剛想說“算了”。

“喜歡過。”裴然說。

前段時間,裴然曾經在一個深夜思考過這個問題。直到快睡著,他才想起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萌發出類似心動的情緒的。

高中時,裴然因為一個電腦機房的搜索記錄被同學發現了性向,班裡有幾個男學生無法接受,以至於他經曆過一段時間的校園暴力。

課本被撕,課間小憩時校服被剪破,文具被丟,甚至在他後背寫壞話。

然後羅青山跟他告白,緊跟著,他的課桌裡會出現新課本、新校服、新文具。

他就是從那時候才開始注意羅青山的。

醫生辦公室的門忽然打開,打斷了兩人間的沉默。醫生拿著水杯經過,疑惑地看了他們一眼,不太明白患者為什麼大半夜還在醫院裡逗留。

攥著的手機響了一聲,裴然低頭去看。

【嚴準:裴老師】

上麵正在輸入半天,然後跳出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嚴準:林許煥好吵】

裴然關上手機,回歸正題:“你知道的,這件事鬨不大。如果可以,我們還是希望可以和解,條件你提,我會把你從黑名單拖出來,有什麼要求直接發給我就好。”

裴然起身,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早點回去休息。”

羅青山默不作聲地咬著牙。

見麵到現在,裴然沒問過他一句疼不疼,難不難受。

裴然走了兩步,聽見身後的人問:“裴然,我們真的一點可能都沒了?”

裴然停住腳步,回過頭,很認真地回答:“是的,再見。”

回到一樓,裴然走出電梯,嚴準身邊正站著一對中年男女。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一旁的林許煥拉了過去。

“然寶貝,你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先彆過去,那邊僵著呢。”林許煥湊近他,小聲道,“他爸媽。”

男人一臉嚴峻地在跟醫生說話,女人則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嚴準坐在他們麵前,散漫地玩手機。

消息剛發出去,不遠處就傳來一聲響。嚴準一抬頭,跟裴然對上了視線。

嚴父正好跟醫生談完,道了彆,嚴母忙去扶自己兒子,嚴準躲過她的手:“媽,我自己能走。”

嚴母一頓,點頭:“好,好,那你小心一點。”

一家三人走過來時,林許煥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或許是幾年前嚴父說的話太霸氣,又或許嚴父本身的形象就比較嚴肅正直,導致他對這位一直有種莫名的敬畏感。

嚴父在他們麵前停下,場麵陷入一瞬的沉默。

半晌,嚴父道:“辛苦你們大半夜跑這一趟。”

短短一句話,活像乾部下基層。

“不辛苦,都是朋友,應該的。”教練說。

嚴父頷首,轉身離去。

嚴準走到裴然麵前,停下了腳步。

他們距離很近,嚴準說:“我跟他們打招呼了,你一會坐他們的車回去。”

裴然應好。

嚴準仍舊站著,他壓低聲音,叫了一聲“裴老師”。

裴然說:“嗯?”

嚴準垂著眼:“你送我的按摩儀,我不小心弄壞了。”

“我知道。”

“我很喜歡。”嚴準說,“本來想藏著。”

“你還會有的,明天就會有。”裴然抬手,屈起食指,很輕地碰了一下他手腕上的紗布,“今晚好好睡覺,彆壓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