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鎮長、湖東隊長身後跑的王自明腳步一頓,尋聲看了過來:“小蔓!你怎麼在這兒?你、你臉上怎麼了?”
不隻是臉,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幾處,看著像是從哪兒滾下來摔的。
王自明朝前看了眼,見發瘋的老牛已被人捆綁在了地上,便抬腳朝這邊走了過來:“怎麼回事兒?沒傷著哪吧?”
米宇航跟軍長齊向榮這才注意到宋逾身邊的李蔓。
李蔓抬手摸了下臉,“呲”真疼:“王叔叔,對不起,我的工作、工作……”
“工作?哦,對了,通知書拿到了嗎?什麼時候去報道?”王自明關切道。
李蔓委屈得嘴一癟,紅了眼眶:“我媽說都沒說一聲,就找關係,把我的工作弄給她繼女了。”
王自明:“啥?”
宋逾不會勸人,掏了塊帕子給李蔓,簡略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李鎮長和湖東的張隊長正好過來道謝,一聽,這還得了,欺負他們窮鄉僻壤沒人是吧,好好的工作,說換就換!
“省外貿局是吧!”李鎮長哢吧哢吧捏了捏拳,“走,打電話,今兒他們要是不給我一個交待,看我饒不饒他們!”
王自明也怒,外貿局招工,楊玉蓮人在省城,得到消息也不跟長河叔說一聲,他和老校長好不容易托關係,給小丫頭弄了個參考名額,她倒好,跑出來摘桃子。
她繼女要是個好的,憑她給阿岩生了小蔓,他們也就捏著鼻子認了。偏偏是個孬的,得了那麼大的好處,竟還敢對小蔓下毒手!這事,想善了?嗬!今兒就是長河叔和小蔓答應,他王自明也不答應!
當他們一幫人是泥捏的不成!
齊向榮和米宇航互視一眼,跟了上去。
一群人風風火火趕到公安局,正看到小毛三人憋屈地站在一旁,季墨雅抬著下巴,一臉傲慢地跟老爺子討要通知書。
王自明氣得幾步衝過去,劈手奪了過來,掃了眼通知書上的名字,忍不住朝老爺子吼道:“長河叔,你老糊塗了!深怕她沒將你孫女害死是吧?”
“不是說,人關著嗎?”李鎮長掃了眼院內,見隻有一個小民警,氣得喝道,“人呢,都給老子跑哪去了?”
米宇航抬腕看了下表,提醒道:“李鎮長,還沒到上班時間呢。這位,應該是值班民警。”
李鎮長疑惑地看向米宇航:“你是?”
米宇航掏出工作證,遞了過去。
李鎮長翻開看了眼:“米政委!”
米宇航點點頭,收回工作證,示意他先處理眼前的事。
李鎮長揉了把臉,壓了壓脾氣,讓人去家屬院叫公局局長過來。
等人的工夫,老爺子拉著王自明,喚了宋逾、李蔓走到一旁,將楊玉蓮的話說了一遍。
王自明是李岩的好友,李岩犧牲後,這些年,王自明對老爺子老太太和小蔓沒少照顧。
跟他,老爺子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不管楊玉蓮怎麼樣,楊正誼都是小蔓外公,嘉賜是她表哥,兩條人命……”
“爺爺,這事你打電話問季誌國了嗎?”
“什麼季誌國,那是你繼父。”老爺子輕拍了孫女一記,示意她在人前,注意點說話方式。
李蔓撇了下嘴,不屑道:“他現在是省軍區的副師長,自家嶽父出了事,他不該出力嗎?季墨雅舅家那邊,眼見他官職越升越高,討好他還來不及呢,他要張了口,哪還需要用我的工作來換。”
老爺子一怔,氣得猛然一拍大腿:“這個楊玉蓮,想乾什麼?”
“想壓著我,不讓我出頭唄。”這一點,李蔓看書時也挺奇怪的,誰家媽不希望閨女出人頭地,偏偏楊玉蓮就是見不得小蔓兒一點好。
幾人一愣。
老爺子心下猛然一跳:“小蔓,你、你怎麼這麼想?”
“你還記得吧,我小時候愛跳舞,省歌舞團來我們學校挑人,一眼就看中了我。”
老爺子點頭,當時孫女可高興了,騎上小馬駒一氣兒衝出了寨子,來鎮上給她媽打電話報喜。
“結果她怎麼說的,說我體弱,不適合跳舞。適不適合,她能比人家老師還專業。”
“初中時,我有兩篇短文發表在了省人民日報上,她打電話就是一通罵,說我眼界窄,淨寫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然後寄了一箱政治書給我。”
“嗯,隔年你就入了黨!”老爺子驕傲地挺了挺腰板。
李蔓瞪眼,有這麼拆台的爺爺嗎?
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誰沒事喜歡看政治書啊,小蔓兒還不是想得到楊玉蓮的認可,想聽她一句讚!
宋逾輕咳了聲,扭過頭翹了翹嘴角,眼裡閃過一抹笑意。
老爺子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好好,爺爺不跟你打岔,你說。”
“中考,我考了全省第一,省一高的校長都親自跑來了……”
“她說你去了,她那繼女有壓力,更不願意學習了。”老爺子心疼地揉了揉李蔓的頭,愧疚道,“是阿爺不對,總怕關係弄僵了,哪天我跟你奶走了,留下你無依無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