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家, 韓琳丟在地上的行李,趙金鳳已經收拾了,薄薄的軍被拆開, 棉芯晾在院內的麻繩上, 被裡被麵和衣物鞋襪一起洗了。
韓琳瞅了眼院中晾曬的衣物鞋襪, 背著竹簍朝柴棚下的趙金鳳走去:“太姥姥, 被裡被麵那麼重,你咋不等我回來洗啊?”習武兩年,他的力氣現在比李媽媽都大。
“臭哄哄的丟在地上,”趙金鳳笑道,“在不給你洗, 太姥姥看都要招蚊子了。”
韓琳抿唇笑道:“我上樹摘果子, 不方便背著行李,讓江小胖那家夥幫我拿一下,誰知道他那麼笨, 抱著背包掉進爛泥坑裡了。”
“小胖人沒事吧?”趙金鳳擔心道。
“沒事, ”李蔓放下竹簍,道, “我看他活蹦亂跳的比誰鬨得都歡。”
趙金鳳鬆了口氣,放下裝菌子的竹篩, 起身道:“你們仨餓不餓, 想吃點什麼?我去做。”
宋逾放下水竹筍和挑的竹筐:“阿奶, 我們山上吃過了。”
“帶的那點主食能墊肚子?”趙金鳳不信他們能吃飽。
“宋爸給我們烤了五隻野鴨、11條魚,”韓琳放下竹簍,笑道,“李媽媽還給我們炒了鴨雜、魚籽、魚泡。太姥姥,用米酒慢火焗出來的魚泡真好吃。”
趙金鳳笑:“喜歡啊, 趕明兒讓你太姥爺借網去江邊撒兩網,捉幾條回來,我給你做米酒魚泡。”
“山上瀑布下的寒潭裡有魚,”李蔓拉過一條凳子,扯過成捆的水竹筍,繞手剝去外殼丟進篩道,“宋逾打算明天帶炊事班的戰士過去撒幾網。”
趙金鳳沉吟道:“多嗎?”
“多,”韓琳抱起一隻竹簍將裡麵的東西倒出來道,“那裡的魚兒常年沒有人捕捉,也沒有什麼天敵,不但多,個頭還大。”
“潭邊長著棵依蘭香,現下正是開花的時候,風一次花瓣落下,魚兒爭相搶食,肉質十分鮮美,不帶一點腥味。”李蔓笑道。
趙金鳳:“依蘭香?”
李蔓嗯了聲。
“依蘭香的花,可是好東西,”趙金鳳抬頭看向提起綁在一起的活野雞往雞窩放的宋逾,“小逾,你明天過去,幫我摘些花回來熏熏屋子。”
宋逾應了聲,提起竹筐將11隻活的野鴨放進鴨棚,又將九隻兔子綁緊些丟進羊圈。
李蔓吐了下舌頭,她忘記這茬了,剛見到依蘭香的花時還記著撿些花瓣回來呢,後來幾個孩子一到,就把這事丟在一旁了。
“你外公外婆怕是沒來過鄉下,”趙金鳳喃道,“咱家這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住得慣。回頭我收拾收拾,把屋子熏一遍,窗台、書桌上,放幾盆花草。”
李蔓沒接觸過兩人,具體性情如況,也不知道,不過想來,考古係、中文係的大學教授嘛,對民間的東西應該會喜歡,回頭她尋幾個竹根,粗略地雕琢一下,用來做花盆。
“阿奶,你染的布料不是有塊藍白的紮染布嗎,用那個重新做一條窗簾給小廂房換上吧。”
那是給孫女備的陪嫁,趙金鳳有點不舍,不過轉頭又想,兩人估計也住不長,等他們走了,她再漿洗一下,給孫女收起來,日後有了孩子,裁了給小家夥做外衣:“行。”
為了給孫女做婚服、頭飾和繡鞋,前年她染了五塊布,三塊棉布,兩塊蠶絲料子,分彆為大紅、嫩黃、湖藍、淡綠和藍白色的紮染布。
藍白色的那塊沒用,留著給孫女壓箱的。
大紅的用完了,其他幾塊用了幾寸,剩的還多。
“你外公外婆有說哪天到嗎?”
“三天後吧。”
趙金鳳凝眉想了下:“那明天就得把你那間屋子騰出來……”
李蔓點點頭:“我跟你和阿爺住吧?窗下的織布機、紡車抬去耳房,騰出位置搭張木板床。”
趙金鳳點點頭,“把小琳床尾那扇竹製屏風移過來,回頭你跟宋逾結婚了,就先讓小琳住過去。”
韓琳將倒在地上的菌子撿進竹篩,鋪平放在竹架上晾曬,下午三點多,日頭正毒的時候,回頭聽到這話,笑道:“宋爸讓我自己設計一個竹樓,在耳房旁邊那片空地蓋。”
趙金鳳一愣,這麼看來親家要長住了。想一想也是,閨女、女婿、外孫都沒有了,就剩小蔓一個外孫女,哪能不守在身邊多處處。
“那你想好要蓋一個什麼樣的竹樓了嗎?”趙金鳳看著韓琳笑道。
“圓的屋子,圓的頂……”
李蔓看趙金鳳聽得一臉迷糊,笑道:“蘑菇屋。”
這詞還真恰當,韓琳點點頭。
什麼蘑菇屋啊,趙金鳳沒聽懂,她瞅了眼另幾個竹簍裡的東西,起身拿了兩個木盆,一個竹籃。
將芭蕉葉盛水養在竹簍裡的山坑魚和螺絲分彆倒進兩個盆裡,野雞蛋、野鴨蛋撿進竹籃。趙金鳳算了下:“小逾,你準備待幾桌啊?哦對了,你爸媽那邊要來嗎?”
宋逾放好雞鴨兔,拿了鐵鍁正清理耳房旁邊的一片空地:“十桌吧。我爸媽不來,說是寄了東西。”
“韓琳、韓琳——”羅小輝、張誌用在外叫道,“溪邊洗澡去不?”
韓琳不想去,家裡事多,他想幫幫忙。
宋逾掃了他一眼:“去吧,回來再衝一衝,躺下睡會兒,解解乏。”
韓琳遲疑了下,點點頭,拿了肥皂、毛巾跟兩人去了溪邊。
李蔓剝好所有的水竹筐,上鍋煮去苦澀,熟了撈出來晾曬。
忙忙碌碌就到了晚上。
**
翌日晨訓,進山的路上 ,大家聽韓琳說自己設計了個竹樓,準備蓋在家裡的耳房旁。
一幫孩子羨慕的不行,一個個出主意道:“門口的平台加寬些,上麵的屋簷跟著往前伸,然後放個躺椅,往上一躺,搖啊搖,看星聽雨,吃瓜數豆,要多逍遙就有多逍遙。”
“屋子蓋高些,上麵加個閣樓,什麼彈弓、紙牌、鐵環、木製刀劍啊都可以放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