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奶奶卻是歎了一口氣：“這些年你沒有放棄，焉知我就放棄了呢？”
雲媽媽愣了愣：“啊？”
雲奶奶：“我不知道你這管藥劑是出自哪位大師名下，但要讓我去配一級藥劑，我也能做到這種品質，不過配二級藥劑就要開始出現雜質，這算哪門子的研究成功？你也不想想，以我五級藥劑師的級彆去費那勁配置一級藥劑，為什麼不乾脆直接精神乾擾？”
“可這是舒舒還沒係統地學習藥劑學知識的時候就配出來了的。”雲媽媽道，“您是五級藥劑師，舒舒可連級都沒考。”
雲奶奶：“啊？！”她震驚地看向雲舒，“你弄的？”
雲舒點頭：“我弄的。”
雲奶奶是震驚了足足三分鐘才接受了這個設定，停頓了許久，才說：“舒舒知道精神治療都有些什麼手段，分彆有什麼利弊麼？”
雲舒猶豫地點點頭：“昨天翻教材的時候翻到的，不知道我了解的全不全。”
“說說看。”雲奶奶開口。
雲舒就開始背書——
“精神治療有內外兩種辦法，所謂外就是用食物啊藥物啊之類的去影響精神海，所謂內就是直接用精神力乾預他人的精神海去現場處理問題，當然這個乾預可以直接伸進去，也可以通過歌聲或者各種樂器的聲音附帶上精神力刺進去。
從效率上看，吃藥絕對是最快的——藥物裡的有效成分遠在食物之上，吃上三五七八千克食物才抵得上一小試管的藥液。至於精神乾預，確實高端，確實細膩，但也確實很慢，對精神治療師的要求極高，真在前線靠這個治療，足夠蟲族把世界毀滅好幾回的。
但從副作用上看，嗑藥又是最大的——有效成分多了，狂躁成分相對也多，食物哪怕處理得不那麼細膩，畢竟有效成分不多，怎麼也吃不死。而直接用精神力去治療，起作用的是醫生的精神力，沒有狂暴成分，自然談不上什麼副作用。
從這個角度，對於還在役的戰士們，大多數時候用的還是藥物，畢竟見效快成本低，但這又確實給他們的精神域埋下了隱患，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做一下精神檢查，看看他們對藥物的耐受程度如何，在他們精神崩潰之前讓他們趕緊退役。
雖然如此，戰場瞬息萬變，還是有很多精神力透支乃至崩潰的，對於崩潰群體，精神海再也經不起一星半點的副作用傷害，所以他們已經沒有辦法用最有效的藥物治療，食物都不好使，隻能靠著精神力直接乾預，但精神力乾預效率低下，加上精神乾預作用沒有藥物乾預那麼好，所以很多時候隻能緩解，很難治好。
並且一般的精神治療師是不願意對病人進行精神乾預的，一是效率低，二是戰鬥師精神崩潰之後會無差彆對外攻擊，容易給精神治療師的精神力造成損害，而精神力受損，治療師就沒辦法再配置藥劑了，因此，軍部從效率最大化的角度，也不很提倡這種治療辦法，默認了如果沒有治療師自願犧牲，一旦精神崩潰就不治了，給老將軍老元帥們安排個療養院，讓他們活著等死。”
背完了，看了看奶奶：“那天奶奶對爺爺的治療就是精神力治療，連我都能感覺到，您的精神力被爺爺無意識之間傷得很重，奶奶照顧爺爺這麼多年，應該恨辛苦。”然後小小聲，“奶奶覺得值得麼？”
奶奶全程都在以一種考官的態度聽雲舒背書，聽完了突然一聲反問：“你覺得呢？”
雲舒抬眸看著奶奶那滿是皺紋的麵龐。
慈祥和藹，還有著五級藥劑師大佬那種睿智和洞察，除此之外，雲舒以自己修仙大佬的閱曆都看不出其他的情緒。
半晌，雲舒說：“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但我知道您是願意的。”
“小丫頭就知道投機取巧說廢話。”奶奶嗔怪了一聲，抬手摘下眼鏡，再按了按眼角，“五級藥劑師放在哪個軍區都是重要儲備人才，我若不願意，沒有人能逼我。”
雲舒舔了舔嘴唇，小聲道：“但是，奶奶。”
“嗯？”
“爺爺真的很幸運，至少有您對他不離不棄。甚至爸爸都很幸運，媽媽願意用自己一半的精神核換他不成為植物人。”雲舒說，“但不是每個戰鬥師都如此幸運地擁有治療師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書上說統計下來，戰鬥師和治療師的比例都幾乎是一百比一，那麼多戰鬥師隻能選擇嗑藥。”
“所以？”
“您教我好不好。”雲舒誠懇道，“我想治好爺爺，讓您不至於那麼辛苦每次都拚著精神受損去撫平爺爺的精神暴動。我想治好爸媽，他們各有一半精神核，雖然性命無虞，卻時不時的會頭疼。除了家人，我還想治好療養院裡每一位精神崩潰的老將軍老元帥，想讓每一位在前線作戰的戰鬥師都能不受精神問題困擾。他們都是值得被人民銘記的英雄，英雄不應該流血又流淚，更不應該被放棄在療養院等死。”
雲奶奶重新戴上眼鏡，上上下下打量了雲舒很久，又低頭研究整個端過來的試管架上每一個試管裡的材料，從成品到半成品都看得很認真，甚至還研究了雲媽媽拍下來的雲舒配藥劑的每一個動作。
許久，她才抬眼看雲舒：“你叫我什麼？”
雲舒思考片刻，對著雲奶奶躬了下去：“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