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而已，自己掙吧。
總比欠了人情債，以後心軟的好。
她拿出紙筆，又把自己的計劃書改了改，順便在上麵增加了一些東西。
太陽慢慢的往西移動，曹月明推著一個小推車到了本市的高中學校門口。
人麼，沒錢的時候就應該要學會改變自己的固定思維。
沒穿書前，她手上的錢不多，但也買了兩套房，一想到做生意，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租鋪子或者買鋪子。
可看鋪子看的歡快，一掏褲兜，分文沒有。
至於當初全家湊來要給史三的那錢，給完史三，除去這幾日的花銷，也就剩了五千。
這五千，她已經全部用女兒明珠的名義存了起來。
誰知道她做生意是虧是賺呢？完全陌生的世界，完全陌生的時代。
她不能把女兒讀書生活的錢給搭進去。
於是隻能花了五十塊錢，從收廢品的回收站那買了一輛三輪車，嗯，廢鐵五毛錢一斤，這玩意兒雖然是按斤賣，但老板仍舊要了十來塊錢，說他這好歹也是個整件兒。
曹月明懷疑這老板坑她，可一想到剛剛在新車店看到的三輪要好幾百塊，又覺得不貴。
車鬥是好的，車輪子雖然有點兒歪七扭八的，但好歹算是能走的車軲轆。
鏈條已經沒了，騎是沒法兒騎的，推著走還是不錯。
最主要的是，刹車是好的，安全沒啥問題。
然後她在批發市場買了兩個大的帶蓋不鏽鋼的保溫桶，不管冷熱都是可以的。
效果自然沒有後世的那些高科技產品好，但在這個時代已經是非常不錯的東西了。
畢竟這會兒走街串巷騎著車子賣饅頭包子和冰棍的老師傅們用的，還是最普通的泡沫箱子。
除此之外，她買了五十來個小搪瓷缸子，有不鏽鋼的，但貴，這小搪瓷缸子不僅僅有年代特色，經久耐用不說，還有各種各樣的花紋，看起來也挺漂亮的。
隻是用完之後需要多一道清洗的工序。
現在她無比的懷念現代的一次性環保紙杯和碗了。
用起來方便不說，她要做生意的話，也可以讓人帶走，可以大大的增加她這個攤子的流動性。
係統裡倒是有，可兌換，但那個價格她不敢恭維，況且這年代沒有的東西她也不敢隨便拿出來用啊。
當然，這個年代也有那種一次性的泡沫餐盒之類的。
但她不會去用，那玩意兒不僅僅不能降解，不環保不說，弄點兒熱的東西在上頭一燙，對人體還有毒。
洗洗就洗洗吧，反正家裡還有三個吃白飯的免費童工，不用白不用嘛。
帶著自己所有的裝備回到家，還沒到放學下班的時間，家裡沒人，她可以儘情的乾自己想乾的。
兩個小時後，她鼓搗出來的兩款產品，綠豆湯和大骨湯出爐了。
一鍋熱乎的，一鍋冰鎮的。
家裡麼冰箱，這冰鎮麼，自然是利用係統完成的了。
係統有冰塊兌換，但那玩意兒貴，冰坨子就不一樣了。
兩大塊一立方的冰塊也就兩積分，三塊冰塊的價錢。
隻不過這玩意兒不能吃，沒法兒直接加在綠豆湯裡。
不過沒關係，她原本也沒打算加在綠豆湯裡，加了味道就不好了。
她隻是把冰塊放在了衛生間，然後把熬好的綠豆湯用家裡的幾個不鏽鋼大盆裝起來，放在冰塊裡，冰塊被她指定成了挖個坑的形狀。
正好把大盆放進去，倒進綠豆湯，一個小時就成了冰鎮綠豆湯，比冰箱還來得快些。
沒用完的冰塊她暫存在了係統裡，打算明天繼續用。
衛生間用拖把一拖，啥也看不到。
也得虧這個年代的衛生間都非常大，並且和廁所是分開的，否則她這操作還不太方便，總不好在廁所做冰鎮綠豆湯，她這心裡過意不去。
一切準備就緒，她吭哧吭哧的推著這輛破三輪朝著隔壁街走去。
要說她家這地理位置選的還真的是好，三條街外是小學，對麵街是初中，隔壁街就是高中。
再兩條街外就是商業街。
她的目標自然是隔壁街的高中，商業街人流量雖然大，可那邊管理的嚴格，不能隨便拉小攤買賣，並且還有那些地痞們管著。
你一個生麵孔出現在那兒，大概率是要被打的。
小學生們一般都回家吃飯，也沒多少錢在外頭消費。
初中生學校管理的十分嚴格，全封閉的，除了周末，幾乎沒法出來。
這個年代的高中生大多數是住校的，到了晚飯的時間，會有不少的人出來買吃的，畢竟食堂的吃食就那樣，便宜是便宜，可難吃。
於是就有了不少的小攤販在這個時間段出現在學校門口擺攤賣點吃的。
就這麼幾十分鐘一個小時的時間，隻要不把衛生搞的太差，也沒人管那麼多。
也得益於這個年代，做生意的小販不算太多，像是曹月明這樣，到了晚上固定的那一兩個小時的時間出來試著賣一點東西的就更是少數。
大部分還是兼職的。
比如現在的很多單位不景氣，職工們要麼下崗，要麼就是停薪留職，要麼是留智降薪，總歸要麼是徹底沒了工作的，要麼是工作還能保留著，可錢卻沒多少的。
要他們到了四十來歲突然重新去找個新的生活來源，挺難的。
當然也有人有那個本事直接下海撈錢，成了大富翁。
可那畢竟還是少數，普通老百姓大多數還是掙紮在溫飽線上，能供的起一家人吃喝就非常不容易了。
這樣的小生意也是屬於能賺點兒就賺點兒，補貼家用的。
所以並沒有像是後世的那種執法人員乾預之類的。
她隻需要推著車子找個好位置，也沒人收錢，更沒人趕她走。
她來的時候周圍的小攤販不多，隻有兩個賣炒飯的和麻辣燙的在一邊做準備工作。
看見她來，也沒說什麼，隻是笑著點點頭，當是打了招呼。
這年頭都是為了生計，也沒人覺得搶生意之類的，何況大家都是各憑本事吃飯，即使是賣同樣的東西，也有好吃和不好吃的分彆，沒必要去計較那麼多。
更不用說曹月明這架勢，似乎是什麼新式的東西，和兩人並不衝突。
曹月明就大方了許多，她主動上前和兩人打了招呼，又用搪瓷缸子裝了兩碗綠豆湯過去。
兩人自然推辭：
“妹子，都是出來賺點兒家用，不容易，你這太客氣了！”
“沒關係沒關係，我這第一天做生意啥也不懂的，能遇上兩位大哥也算是緣分，這麼熱的天氣，不過就是點兒喝的，不值錢的。”
曹月明客客氣氣的，說話也是利落的很，再加上她手裡這東西乾乾淨淨，還是冰鎮的，兩人推辭了一會兒也就收下了。
但也沒白收，一聽說曹月明這東西還不知道怎麼定價，便幫忙出主意，還讓曹月明把車子推到兩人中間的位置。
他們兩人都是吃食，曹月明這是喝的，站在中間位置，不僅僅不怕彆人之後過來擠她，一會兒有孩子們過來買吃的，也能很容易看到她這喝的，可以帶帶生意。
特彆是那做炒飯炒麵的大哥，都是些乾食，那些娃娃們家裡條件好點兒的，都會買上一些喝的。
麻辣燙那大哥的東西又辣又燙，這天氣，冰鎮的東西正好解暑。
如今他的生意可沒那做炒飯的好，畢竟太熱了，可他也不會做彆的，幸好這也不是主業，貼補一些家用而已。
但曹月明這冰鎮飲料往這兒一放，大哥都覺得周圍的溫度降低了不少，他覺著，今兒的生意說不定能好一些。
幫忙給安置好了，兩人才終於心安理得的拿起曹月明送過來的搪瓷缸子喝綠豆湯。
如今的人還是非常樸實的，講究一個無功不受祿，總要能幫得上忙，才好意思喝人家的東西。
這不喝不知道，一喝嚇一跳。
綠豆湯這玩意兒家家戶戶都煮的，不就個甜味兒，加糖就行。
唯一的區彆也就在於誰家舍不舍得放綠豆，誰家舍不舍得放糖的區彆了。
這大妹子的綠豆湯也就勝在一個冰鎮。
這年頭冰箱並不算普及的，很多人家沒錢買冰箱，就算是買了，如今的冰箱製冷效果也就那樣吧。
像是這麼一大桶的綠豆湯也更難做出來，就算寫的冰鎮綠豆湯，在家從冰箱裡拿出來的，運到這裡，這天氣一加熱，喝到嘴裡也就是隻是常溫罷了。
然而曹月明這綠豆湯是實實在在的冰鎮，打開那蓋子還冒著絲絲的涼氣兒呢！
不僅如此，那涼氣兒伴隨著一股豆類以及草木的清香，直直的往鼻子裡鑽。
還沒喝呢，光有這涼氣兒，整個人就感覺神清氣爽，好似一身的暑氣都被驅散了不少。
輕輕的喝一口，一股冰涼的氣息順著喉嚨往下，隻覺得一身的燥熱都被驅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豆香混著香甜的清爽，仔細品品，還有一股奇怪的若有若無的青草香氣，留在唇齒之間，原本因為這天氣上火打泡的口腔似乎在一瞬間都變得清涼利落了。
一口接一口的喝下去，不一會兒，整個人都感覺像是洗了一個舒服的涼水澡，卻又不像是涼水帶來的那種濕膩感，總之是說不出的舒坦。
“爽！”
兩人不約而同的發出了一聲讚歎。
“妹子，我說你這綠豆湯真的絕了哈！我這輩子沒喝過這麼好喝的綠豆湯，這裡頭怕不是加了彆的東西吧？跟我們平時喝到的綠豆湯不太一樣的。”
“嗯，是加了一點兒葉子植物。”
曹月明點點頭，她加了薄荷。
也不是沒人往綠豆湯裡加薄荷的。
但她用的是係統兌換出來的薄荷。
整桶綠豆湯裡，就這樣是從係統裡兌出來的，其他的，都是在市場買的普通食材。
“啥植物？”
炒飯大哥心直口快，直接就問出了口。
問完他才反應過來：
“哎你說我這腦袋，這是您家的獨門秘方，我不該問的！你彆介意哈！”
說著，他耳根有些發紅，想了想，指了指身後自己擺好的幾張小桌子：
“一會兒啊，你就讓他們坐在我這兒喝，喝完了缸子我幫你收拾著，也不怕他們跑了。”
這年頭做生意的用一次性飯盒的是有，但大多數還是願意用這種可循環利用的餐具，無他，便宜。
畢竟做生意賺的就是個辛苦錢，沒人會去計較洗碗的累和麻煩。
但唯一的苦惱就是經常會有一些孩子或是有意或是無意的把他們的碗筷給帶走了。
像是曹月明用的這種搪瓷缸子，在外頭都是賣的挺貴的，拿走日常用也是非常好使的，自然就更容易丟了。
她又沒個桌子，就攤子前頭這麼一點兒地方，站著喝，不僅沒那麼快，也不容易盯住了，她就一個人，那恐怕是會手忙腳亂咯……
這大妹子果然是第一次做生意，經驗還是不足啊。
“好，謝謝大哥。”
曹月明感激的對他笑笑，麻辣燙大哥也說了同樣的話，還把自己帶來的飯盒和杯子拿出來，裡頭的飯早吃完了，水他直接一仰頭喝了，然後清洗乾淨，遞給曹月明：
“大妹子，給我裝上綠豆湯，我帶回去給我娃和老婆喝。”
說完就掏出錢來。
“好嘞，謝謝大哥照顧生意。”
沒想到這第一單生意就這麼成了，旁邊那炒飯大哥也不甘落後，也掏出個不鏽鋼大缸子，給了錢，讓曹月明給裝滿了。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曹月明收到了五毛錢。
錢雖然少，可她還覺得挺有成就感的。
她這還是第一次做生意，興奮的很。
然後才在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紙板上寫價錢。
她原本就是打算過來探探情況再定價的，就算她對自己的東西再有信心，總不能和周圍的價格不入，那樣就該傻眼了。
這會兒心裡有了數，便迅速的在紙板上寫下了價格。
作為第一高級中學的三年級一班班長，周全品學兼優，體育也十分擅長。
他不像是其他孩子一樣死讀書，每周的體育課他都會跑到操場上去打球，運動運動，而不是因為現在馬上要高考了，就利用體育課的時間坐在教室裡學習做題。
在他看來學習成績固然重要，可是身體素質也是要緊的，每年因為高考的天氣太熱，在考場上暈過去的人也有不少。
他可不希望自己到了臨門一腳，還因為這種問題而錯過了考試。
今天他也像是往常一樣，打完球，提前5分鐘出了學校。
這也算是他每周獎勵自己的一點點小任性吧。
每周就這一天不在食堂吃，出來買一些自己喜歡吃的東西，放鬆放鬆。
一出門他就直直的奔著自己喜歡的燒烤攤子過去了。
平時爸媽雖然給他的零花錢不少，可是像燒烤這種東西還是不允許他吃的。
他也就隻能在這個時候解解饞，當然也因為怕對身體不好，頂多買個十來串隨便吃吃。
真正的晚飯還是要買些飽肚子的。
比如炒飯。
嗯？
今天炒飯攤子旁邊好像還多出了一個小攤，賣冰鎮綠豆湯的？
還有大骨湯？
冰鎮綠豆湯倒是有好幾家賣的，一開始他也會因為打球太熱，跑去買上一份喝一喝。
可每次都是失望，要麼是味道不好喝，要麼是舍不得放糖，要麼就是根本不是冰鎮的。
原本因為打球太熱，心裡就燥的慌，再來這麼一份糟心的綠豆湯，反而讓他的好心情都沒了。
更不用說那大骨湯了。
因為馬上就要高考了，家裡整天變著花樣的給他補充營養，大骨湯算什麼稀奇的，恨不得每天都喝，想到都要吐。
更不用說這麼熱的天氣，一碗熱湯灌下去，晚上的晚自習還要不要上了？
他有些鄙夷的瞧了一眼那擺攤的老板娘，好看是好看的，也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的，可惜腦子不太好，恐怕也不會做生意。
想來這個小攤兒用不了幾個星期就會消失不見了吧。
他遞給炒飯老板一張鈔票，點了雞蛋肉絲炒飯，隨意的撇了撇那車子上的兩個大桶，猶豫是不是要施舍一下自己的同情心，照顧一下這個生意新手。
然後他就感覺，有一絲絲的涼意從那桶子邊上沁了過來。
嗯？居然是冰的？
好像還有一股淡淡的清新香氣飄過來？
“老板，來一碗綠豆湯。”
身體比腦子要誠實，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錢已經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