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abime(1 / 2)

“……我從北方回來後就有這個想法, 他們也都說可行, 不過我覺得還是要問問你的意見,克裡斯?”

克莉絲回神,對上了帶著擔憂的綠眼睛。

“你看上去不太對勁, 是聚會不太順利嗎?”威廉說,“不如我們改天再聊吧。”

自己這個狀態也的確不太適合說正事。

克莉絲起身相送,抱歉說:“下周我去找你。”

目送合夥人上馬車, 站在院前, 她忍不住問:“真的會有人因為另外一個人去改變自己嗎。”

威廉被這話戳中,呆了一下, 在黑暗裡紅了臉,不好意思扒拉頭發, “這方麵我不太懂, 畢竟你才是人緣比較好的那一個,不過我覺得……”

“或許就像把兩種化學物質不小心混合一樣, 有的完全沒有動靜, 有的會產生反應。如果相遇後發生變化,那就彆想太輕易分清楚,因為從那時候起, 它們也不是原來的試劑了。”

好友連這時候都不忘拿自己熱衷的事業打比方, 克莉絲忍不住笑起來。

替他帶上門, 目送著馬車駛遠, 她才回到房間。

洗過貼身衣物後, 傷口和紗布果然粘在一起了, 克莉絲廢了一會功夫才用單手拆下,想到“神甫”的草藥學水平,也不打算不在這方麵彆扭為難自己,咬著牙處理過傷口,將藥膏抹上,重新纏了新的紗布。

藥是膠質的,清涼刺痛攪得人睡不著,而且時間尚早,學期末還要考幾門完全通過書單自學的課程,克莉絲開始“預習”,結果剛翻了幾頁法國史,就不可避免想起了某個法國的政治犯。

這件事橫亙在心裡,回避無用,反而會乾擾她的思維,倒不如乾脆弄清楚。

克莉絲坐直了,換了處理事務的思路,重新鋪平一張白紙,左手拿起筆。

威爾莫勳爵這兩年一直在倫敦活動,基督山伯爵則在歐洲大陸遊覽,這些都是有佐證的。

阿裡的行蹤,克莉絲即使不觀察,那些“男仆”也會告訴她,他每次隻會去伯爵在倫敦的私人驛站和他新在倫敦收購的那家銀行。

同樣因為自家“男仆”,這些人出於職業習慣和隔壁搞好了關係,克莉絲得知,勳爵的仆役都是英國人,她剛回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跟著勳爵了。

基督山伯爵黑長發,膚色蒼白,穿的基本都是黑色長袍和神父裝這種不顯身形的衣服,胃不好,喝了酒後會不舒服。

威爾莫勳爵像很多中年英國人一樣,帶金色假發,膚色也正常,臉型稍長,更清瘦,常穿藍色夫拉克,酒量尚可。

活動範圍不同,裝扮不同,口音不同,甚至連性格都有些差異。

推算到這裡,克莉絲幾乎要以為,這次送藥隻是巧合,自己則因為“布沙尼神甫”那次在疑神疑鬼了。

但是她就是感應到了,也從來沒有這麼明確的直覺。

……自己以前從來不信直覺這種玩意的。

但是一旦順著這個猜想往下想,那些矛盾的地方,以伯爵砸錢的方式完全可以操作布置,反倒是感性的部分變得有理有據起來。

因為威爾莫勳爵這個身份做不出這樣的事,他才不得已讓阿裡幫他送藥。

這樣想,這個人會暴露身份,好像都是因為她有事。

上次是米爾頓的暴|亂,這次是她突然受傷。

“彆自作多情。”

克莉絲盯著紗布對自己嫌棄說,撿起了一本科明尼斯的書。

——我想你對你好,和你在一起時,我做的一切隻是想讓你高興。

——我盼望用一個平等的關係認識你,你是我在世上的唯一慰藉。

——我的世界隻有兩個分彆。在乎的人我隻需要用一雙眼睛就能照應過來。

分針走過三大格,記憶力過好的人挫敗把雙手伸進頭發裡,因為扯到傷口又嘶了一聲。

事實證明,即使想通了,自己照樣複習不進去。

克莉絲憤憤拿起筆,決定把這個包袱甩給肇事者,讓他來收拾爛攤子。

————

伯爵:

得知你到了倫敦,我非常高興。

因為你終於可以將阿裡領走了。

考慮到你在畜奴依舊合法的歐洲長大,我得向你解釋一下,英國境內已經廢除黑奴製度了。

因此,他在我身邊過得並沒有那麼自由,明明可以坦蕩行走的人,為了避免被盤問,隻能遮掩改扮後夜裡出門,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上次分彆時,你曾經對我提出過的指正,認為我不會向人求助,而我是個從善如流的人,所以,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一年前,我托你幫忙找的那位布沙尼神甫。

你現在能聯係到他嗎?有些問題,我想向他谘詢一下,因為他是我見過最博學多識的老者。

我在歐洲史上遇到了一些麻煩,我列了一份清單如下:

………

你的,

克裡斯班納特

—————

愛德蒙捧著信,目光在“你的”上停了很久。

順便自動略過“老者”。

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封回信,本來準備好的一大堆解釋都沒用上,甚至因為開頭那句話一時心情激蕩,差點不顧一切,摘掉偽裝上門拜訪。

也因此錯過了那句隱晦的試探。

在地中海的一年裡,因為已經習慣讓自己在看信時短暫放縱思慕,他將信折疊,掩去中段,留下了短短三行。

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