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amireux|(1 / 2)

小班納特“先生” 僅溯 10558 字 3個月前

納什走後, 又來了一個男仆,克莉絲認出,這是自己以前情報點的一個領頭。

也是少數能上四樓的人。

衝著她簡單點頭後, 兩個人當著她非常流暢交談起來。

從花園下個季度種什麼花, 到天氣轉暖後應該換的帷幔床單。

這些都是班納特太太的特彆課程, 克莉絲完全不懂那些布料有什麼差彆, 連插嘴的份都沒有,杵在一邊隻有聽的份。

聽到自己的床單都被敲定了蠶絲的,克莉絲匆匆走出房間, 追上納什。

“為什麼會讓客人管事?”

她選擇了半天措辭, 艱難說。

納什翻完手裡的清單,才抬頭疑惑看她, “是瑪麗小姐主動要求的,既然都能參加我們內部會議了,我以為薩科納先生不算客人?”

疑心病甚至還讓這位伯爵睡他的書房,那麼多機密文件都不擔心,管個家不算什麼吧。

而且這位伯爵辦事公私分明, 因為看不下去年輕人的待遇,加上他自己要求也太高,乾脆主動貼錢改善四樓的生活,把挑剔還亂花錢的大少爺賬目都劃拉到他自己的支出項目裡。

精打細算管家看著現在清爽許多的公賬, 心中相當滿意, 不免對克莉絲誇了一番這位朋友的儘心儘力。

克莉絲呆了一會。

她確實每次開會都不忘帶著他, 也從來都沒有防備過他。

可是你們也太不把他當外人了吧!

克莉絲又折回去, 愛德蒙果然還在那個房間,站在窗邊,看結伴進來的威廉和奧古斯特。

居然真的被他算中了。

她猶豫了一下,意外被他先前的安慰說服,覺得威廉那邊應該暫時沒問題,所以並不著急先去幫忙,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往會客廳走過去。

克莉絲不免好奇起來,“你好像很支持威廉和瑪麗?”

市長外甥未來說不定會帶著妻子去馬賽,做弟弟的肯定得跑一趟,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帶著他的魯濱遜舊地重遊了。

愛德蒙麵上自然道:“因為他是你的朋友。”

他說著,順手拉了會客廳的門。

這間會客廳就是當初他們一起按照國王的圖紙布置的,這兩年社交季待客也都是在這裡,因為瑪麗的讀書沙龍,這個陳設在倫敦也算小有名氣。

為了讓東方風格在聯排彆墅裡不太突兀,所以會客廳的入口是一扇精美的雕花門,一直都掩著,門後才懸了大片各式東方綢紗,這些門簾顏色漸次過度,層層疊疊,過渡出新的洞天。

“我喜歡瑪麗小姐,她是我心中最漂亮的姑娘,我也隻會和她在一起。”

撩開紗簾的動作一停,因為這句話腳步一頓,身後緊跟著進來的人差點撞上她。

克莉絲沒有在意,透過紗簾往裡看,隱隱綽綽通過影子辨彆,發現威廉居然撐著桌子,直接擋住了教授和三姐,驚訝揚眉。

看不出來合夥人還有這麼硬氣的時候。

“我們都知道被人忽視的感覺,都和身邊的人格格不入,我喜歡研究,我也做出了很多看上去奇怪無用,所以不被認可的東西,如果不是克裡斯,我的那些發現也隻有德文郡公爵能懂。”

“她喜歡看書,她知道很多姑娘都不知道的東西,可是隻是因為看書對嫁人沒有直觀益處,因為那些人沒有耐心去了解那一麵,她就被完全否定了。”

一片寂靜裡,比起發明家激烈顫抖的聲音,教授的聲音很平穩。

“你真的理解現在小姐的心思嗎。她們沒有屬於自己的資產,不能工作,一切都係在男人身上。所以用嫁人這個目的衡量一切非常現實。男人喜歡貌美的姑娘,於是她們去花心思打扮,在外貌始終不出彩的女性,就隻好用學識去標新立異,增加自己的籌碼。”

“如果是為了這種目的,看書彈琴這樣的愛好說不上高尚,也沒必要自以為比愛美無腦的女孩子高出一籌,甚至為此抱著優越感了。”

威廉咬牙說:“您不必用這種話挑撥我們。”

“瑪麗都告訴我了,我不但不認為這種初始的動機是可鄙的,相反,比起我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卻去逃避,她卻在那一點可能裡努力,她比我就要有勇氣。”

“克裡斯已經許諾了她可以一輩子不用急於出嫁,要將她從這樣好的弟弟身邊帶走,我就決心給她更好的未來。她喜歡看我為一件事專注,我喜歡她將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所以,以後我願意把一切和她分擔共享,我要和她互相依靠。”

克莉絲聽到瑪麗發出了一聲驚呼。

看來這樣的話,這小子還沒和三姐說過。

“你冷靜一點,”瑪麗紅著臉拉住他的衣角,輕聲說,“你爸爸沒有為難我。”

威廉一愣:“可是他明明說……”

布雷格教授放下茶杯,板著臉訓道:“我在和瑪麗小姐聊瑪麗二世,你瞧瞧你上來說了些什麼。”

“不過你既然這麼有決心,我也管不了你了,乾脆趁著今天把事情給說清楚。”

頭一次鼓起的勇氣被輕鬆戳破,當了兩分鐘勇士的發明家耷拉著腦袋坐下來,又恢複了以前在父親麵前弱小無助的模樣,之後就隻剩點頭同意的份了。

克莉絲總覺得順利得有點不對勁。

這父子倆之所以能僵持這麼多年,脾氣其實相當相近,今天教授卻顯得意外遊刃有餘。

就好像有人已經和他聊過了。

為了能讓威廉說出這番話,最好將她也調開,因為很多時候,這位內向的朋友其實也會不自覺期待自己開口。

克莉絲似有所覺轉身,然後才驚覺因為躲在紗幔裡,兩個人到底有多近。

他們之間隻隔著一層薄薄的暖紅色的中式麻紗,深淺各異的紅色薄綾圍繞在附近,被春時的日光映出曖昧的光暈,像是緋色的煙雲,縈繞飄渺。

即使屋內動靜那麼大,即使這一切可能就是他做的,他卻毫不關心,隻是看著她。

靜默,專注。

就好像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克莉絲怔怔回視。

簾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遙遠。

她昨晚想了一夜。

想麵前的人。

想他獨自蹲在馬賽的寒夜裡,想他狂歡節時的困惑掙紮,想他在基督山島悲慟嘶啞的笑聲。

起初是不甘心的。

克莉絲始終認為,除非一個人勝於自己一籌,至少要讓她發自內心敬服,她才會甘心承認自己愛上了這個人,因為憐惜而生的感情太可笑了。

可是她太明白被世界拋棄的滋味,太清楚獨自踏上複仇的念頭,所以不自覺也要從他身上投注出一個過去的自己。

但是他們根本不一樣。

她不願把自己寄托給飄渺的情感,從此隻看行徑和因果,不再對任何人寄放期待。

這個人卻還願意相信自己,即使十年牢獄生活也沒有磨滅希望,依舊將道德感放在心裡,還期盼善惡,堅持要報恩,執著對她好,即使知道了自己的真麵目也義無反顧。

就像格裡芬,即使高傲,因為被生活已經熬過,因為見到的第一個人是自己,所以眼裡就隻剩她了。

結果她竟然因為這種獨一無二的關注和在乎,仗著自己隱瞞的性彆,開始得寸進尺,期望並妄想起和愛德蒙唐泰斯有更進一步的關係了。

他們根本不可能。

自己已經要為了性彆遮掩度過一生,她太明白這有多痛苦,更不應該把一個無辜甚至被生活迫害過的人,也拖入一段見不得光的關係。

因為都在為對方考慮,沒有人道破心思,沒有人去撩開那層煙靄一樣的中式薄紗。

克莉絲心下酸澀,想著既然三姐的事情得到了解決,乾脆讓他們未來的自家人去聊,想要繞開他去樓上。

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