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培林神色稍霽,但眉宇之間依舊有些不爽,除此還有點兒狐疑之色,沈家父子已經“還”給他了,沈華濃還來還什麼錢?難道她不知道內情?
沈華濃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她已經從爸爸和哥哥那裡打聽到了,他們不欠外債,都還清了。
但她今天的目的確實是來“還錢”的。
沈華濃先從籃子裡拿出一包冬瓜糖,這個是謝禮,然後又從兜裡摸出一個小錢袋,拿出十塊錢,一並遞給鄧培林。
“這十塊錢是當初鄧醫生幫我爸爸賠償給楊婆子的,本來借了這三年加上一塊錢利息也是應該的,但是咱們不興資本主義和封建社會那一套高利貸,想來你也不會要,就還個本金算了。冬瓜糖就當是謝禮,下灣村自己做的。”
鄧培林皺眉看著眼前的糖和錢,沒有接。
沈華濃拍了拍腦袋,說,“瞧我,差點給忘記了,我家裡教鄧醫生改進了紅藍藥水,往裡加了藥材,之前說好了是抵消了欠的這一筆帳的”
鄧培林聞言神色一變,怒道:“你胡說八道,我看今天就是來找事的吧?紅藍藥水明明就是我自己弄出來的,什麼時候讓你家裡教了,你爸爸和哥哥整天挑糞做衛生勞動改造,還有時間教我?我用得著他們教?”
說著一把將沈華濃手上的錢奪了過去,力道之大,直接將那包冬瓜糖都撞翻在地,撒了一地:“本來是看你們可憐,不想跟你計較那麼多,既然你胡說八道這些錢本就是我的,我收了就是了。”
沈華濃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她沒反駁,就那麼洞悉一切的注視著鄧培林。
鄧培林被她看得心裡毛躁,又見幾個婦女都不議論了,一並注視著自己,似乎都看穿了他,他有些端不住,惱怒的道:“除了這十塊錢,你爸爸還找我借了二十塊錢,說是給你當嫁妝!”
沈華濃微愣,這個事她還真不知道。
她咬唇,很快回神,氣急敗壞說:“那不是教你做沙眼壹號,還清了嗎?要不然我們家明顯沒錢還,也沒有能力還錢,霍庭也不會幫忙還,你難道是冤大頭啊,就這麼十塊二十塊的往外借?”
鄧培林這下臉上的神情是徹底崩了:“你放屁!沙眼壹號是我自己弄出來的,你信口胡謅,什麼都是你爸爸和你哥哥做的是吧?當陸州市製藥廠是傻瓜嗎?人家會用一個壞分子的藥?”
沈華濃垂著腦袋任由他數落,鄧培林氣呼呼的說完,沈華濃又咬牙從錢袋裡拿出二十塊錢,這次是零零散散的一大把,再次遞給鄧培林,說:“還給你吧。”
幸虧霍庭給她錢了,不然還真不知道從哪弄這筆巨款。
鄧培林統統都一把拽過去。
沈華濃垂頭喪氣,都快哭了:“對不起,我可能誤會了,我跟你道歉,鄧醫生,現在沒有欠債了吧?”
鄧培林惡聲惡氣道:“沒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不是我不幫你們,實在是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行,麻煩你寫個我已經還錢了的條子給我。”沈華濃揉了揉眼睛說,“你當初大度沒有讓我家裡寫欠條,但我們來點錢實在不容易,我心胸狹窄,麻煩你寫個條子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