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豎著耳朵聽熱鬨的彭振華去庫房拿兩壇子醬菜過來,將人給打發走了。
對此彭振華覺得自己是冤枉的,他明明是怕霍庭會欺負姐好麼!不管怎麼樣,他是不敢違背沈華濃,乖乖的出去了。
沒有閒雜人等了,沈華濃正色說:“京市華僑醫院有個醫生叫任勳傑,他對心理學頗有研究,你有空可以去找找他。”
霍庭神色微變,然後在好心後麵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更出乎意料的還在後麵,沈華濃又說了:“你這個問題吧,就是個心理問題,你自己想想是不是有什麼心理陰影,不好的經曆?一提就煩躁的?沒準那個就是病因,還有你的這個毛病應該也給你很大的壓力了。”
“有些事呢越壓製越強越容易引起反彈,你可以嘗試著放鬆一點,或者將心理壓力給人說說,放鬆發泄一下,人彆總繃得那麼緊,做人嘛誰沒點傷心事糟心事,自己想法子開解自己吧,沒準兒會減輕點症狀,彆問我怎麼知道,這是你自己說的,越是壓製越起反效果,當然你是不記得了。”
霍庭若有所思,對這句話他有印象,是之前在部隊的時候,他因為無法克製的狂躁看過一個蘇聯醫生,是那時那個醫生給他說的。
“其實吧,就算你不記得也不用太擔心,你不記得的時候,隻是卑鄙無恥不要臉了點”
沈華濃會看人臉色會審時度勢,一點也懼怕眼前這個意識清明、不跟女人吵架的霍庭,不過涉及到敏感話題,可能會讓霍庭受到刺激的話題,她覺得還是慎重點兒好,免得刺激到他發狂了,她還有事跟這位正主談呢。
罵兩句也就差不多了,又將他監守自盜的事情給瞞下來了,語氣好了點兒。
跟著繼續說:“並沒有做彆的,而且據我所知,你看著還挺正常的,隻是像變了個人,不認識你的人不會覺得你不正常,沒做特彆匪夷所思比如裸奔之類的舉動,也挺會善後,不留線索,應該不會讓彆人發現,也不會影響你的工作。
我感覺應該是產生了第二人格,簡單的說就是你失憶之後性情大變,變成了另一個人,他說自己叫鎖子,擁有你這具身體的全部記憶,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
霍庭沉默的看著沈華濃,他相信沈華濃說的。
他自己也隱隱有所察覺,記憶缺失的時候不是徹底的瘋狂,還會將痕跡全給抹掉了,不然他也不會找不到什麼線索,也沒有讓其他人生疑過。
但沈華濃她很明顯就討厭他啊,完全可以編一套說辭來惡心他,讓他煩躁啊。
這麼想,他就問了:“為什麼告訴我?”
沈華濃手撐在案板上,很和氣的說:“我忘記了提一點,你聽完了千萬彆激動,穩住情緒好嗎?”
她鄭重其事的,霍庭也嚴肅的點頭:“你說。”
“那我說了啊,你不記事的時候吧,總是對我死纏爛打,糾纏不休,讓人挺煩的,你好好戰勝病魔,我能幫的上忙的地方一定會幫,我再想到什麼細節有機會給你說吧,我也沒什麼要求,就是希望你彆再失控分裂,也彆再纏著我了,讓我順利的離婚,好嗎?嗯,就是這樣。”
霍庭:我肯定是幻聽了。
“你不信?”沈華濃收回手,在空氣裡揮了揮:“無所謂了,你愛信不信,不過,你放心,我會將你和病人區分開,不會當你也愛上我的,我知道分寸。總之,我是真心的發自肺腑的希望你趕緊痊愈,然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霍庭問道:“你還有彆的補充嗎?”
“沒有了,我知道也就這些。”沈華濃說完,又問道:“我能不能問問我爸爸的事?”
霍庭聞言,原本繃得像塊瓷磚的麵色陡然出現了裂痕,沈華濃就從這裂痕裡看到了煩躁和克製。
她心裡一驚,原中霍庭就一直因為他父親的非正常死亡而耿耿於懷,在審問沈克勤的時候,他也十分的壓抑激動。這件事彆是觸碰到他的禁忌了吧?
霍庭硬梆梆的道:“他已經認罪了。”
沈華濃忍不住反駁道:“他認罪了,你要是真的完全相信他說的那些話,現在應該去抓緊時間結案,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吧?”
霍庭看向沈華濃的眼神風暴將來。
沈華濃凝視著霍庭的眼睛,手不自覺的微微抬離麵前的案板十公分高,像是在指揮一場陷入低緩時候的交響樂,語氣也放得極緩:“你深呼吸冷靜冷靜,他認罪肯定是撒謊了,你應該發現他有破綻了是不是?”
“我爸爸他半生大半的心思都在醫藥學上,在其他方麵沒什麼心眼,他被你逼迫的認罪求死你就應該知道,他這個人心思很簡單,不是個會撒謊的人,他的心思都很好猜,也不會去故意包庇壞人。你也是偵查精英,應該有判斷了吧?”
霍庭緊抿著唇聽完,關於舊案的煩悶在看見她不經意露出的謹慎動作時凝滯了。
作天作地的沈華濃都如此懼怕他會發病,這麼慎重防備,那麼換作是彆人呢?膽子小點的人呢?
他心中陣陣發苦,收回視線,什麼也沒有說什麼,直接轉身走了。
沈華濃覺得他這個狀況不太對勁,生恐他馬上又變成鎖子對自己報複,她還被他給威脅著呢。
畢竟她剛才跟霍庭說的那些話意圖在阻止他現身,往嚴重了說,那叫扼殺他,他的記憶可不切片,是什麼都知道的,萬一他再出來,那她就得倒黴了。
這也就是個惡性循環,如果她憋著不告訴霍庭,那他對自己的病情沒準還一無所知,治不好病精分了還得煩她,可她說了吧,又很可能會麵對蛇精病的報複。
真是左右為難,這是做了什麼孽才攤上這樣的事!要是兩個人格都記憶切片那也成啊!
不過現在說都說了,沈華濃覺得得想法子補救一下,又忙把霍庭給叫住了,決定先安撫一下藏在霍庭表象下的暴躁人格,萬一他又蹦出來,自己也能找話緩和緩和。
於是她斟酌著道:“有件事我得先給你通通氣,真的不是我想再纏著你,在你不能完全控製自己的精神和意識之前,我隻能這麼做,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霍庭頓足,背對著她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可能得跟你一起住。”
霍庭驚訝得轉過頭來了。
沈華濃趕緊道,“你逼的。”她點點頭:“是真的,騙你不是人,你讓我去的,威脅我,我不得已。”
霍庭眼皮跳了跳。
“其實我也不是非住進去不可,可以再看後續發展的情況再做決定,等商量離婚的時候再看吧。”沈華濃說。
霍庭點了一下頭。
“你點頭是什麼意思,是知道了,還是同意了?”
“再說吧。”
沈華濃撇撇嘴,目送他離開。
他一走,彭振華也有眼力勁的回來了,見沈華濃臉色還不太好,他不再提渣渣姐夫的事讓她心煩了,說起了昨晚上的荷塘鮮包子。李素梅和張利君說過的那些誇讚和道謝的話他沒有重複,說起了另一件事:
“姐,你知道住院部的那個秦老先生嗎?”
沈華濃哪裡知道這些閒事,她現在也顧不上,敷衍的搖了搖頭,彭振華想讓她心情好點兒,還是繼續說開了。
“這位老先生挑嘴的很,這不吃那不吃的,之前來食堂訂餐,差點沒把劉師傅逼瘋了,劉師傅給做了有幾天吧,再後來他就沒有再來過了。”
“昨天晚上我們去化驗科那邊送夜宵,正好碰見那個秦老先生了,他過去抽血來著,我們也順嘴邀請他了,還以為他不會要呢,沒想到人家還接受了,不過照顧他的護士說老人家晚上不能吃太多,就給了他半個包子,他都吃了,連綠豆蓮子湯也喝了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