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們說過我堂姐劉雪吧,之前相親的時候碰見過一個什麼報社主編,姓程的那個,介紹人也說得多好多好,剛看到的時候,他不說話還覺得人模人樣的,一開口就暴露他就是個非人,這還是好的,有些人善於隱藏,不多接觸還看不出來”
沈華濃一聽就明白了,她說的肯定就是程景明,想想這倆貨上次那一出,她就很不厚道的想笑。
劉霞白了她一眼,她才趕緊憋住了,跟昭昭一起用無辜茫然的目光聽她們說話。
接下來感情派的是徐麗麗:“利君,我覺得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就因為房子這個理由,他是要娶你還是要分房子啊?是不是這個分房的時候,誰能跟他結婚都行啊?我感覺一點也不重視你。”
李素梅是個現實派,更側重於解決問題,直接建議道:“我覺得不如等下一批分房,好歹你多接觸多了解一下啊!房子遲早會分到,但是女怕嫁錯郎啊,要是錯了,問題就大了。”
見三人將張利君說得臉色不虞,吳陽道:“好了,你們彆嚇唬利君了,現在結婚前就見過一次的夫妻都有,好歹利君跟楊勇銘是熟人介紹的,還了解了半個月,比很多人都好多了,現在她已經都拿了證,楊勇銘單位那邊也報了已婚上去,改是改不了了,大家彆說這種喪氣話。
我爺爺奶奶結婚前見都沒有見過,還不是過了一輩子,連架都沒有吵過,雖然說現在提倡自由戀愛,但是相親也不一定就沒有幸福啊。”
吳陽比另外三隻理智多了,見沈華濃進來還拖她下水:“華濃,你說是不是啊?”
還衝她眨了眨眼。
沈華濃:
關於婚姻這個問題,沈華濃還是覺得,愛情跟婚姻是兩回事,婚姻得慎重,但是現在既然已經都開始了,那就沒有必要再糾結了解這一環了。
她說:“這也得看情況吧,我覺得吧,婚姻還是要看夫妻倆怎麼經營,都有心過好,那就一定能過好,毛病嘛,是個人都會有,慢慢磨合吧。”
張利君聽吳陽和沈華濃這麼說,臉色才好了點兒,道:“他是我姑姑單位的,住在一個大院裡,我姑姑說他人也挺老實孝順的。”
其他人還想說什麼,也隻好忍下了。
沈華濃覺得吧,在兩性交往中,開端的相處模式,在一定程度上會決定男女雙方日後相處的基調,簡單的說,就是開始的時候誰強勢,誰妥協,日後差不多也就是這樣了。
起碼她以前接觸的情侶或者是夫妻,基本上符合這一論調。
張利君性格溫柔、會為彆人考慮,是個十分懂事的乖乖女,在結婚這件事上,看得出她也是有猶豫的,不然也不會因為朋友說的幾句就麵顯擔憂,顯然劉霞她們說的這些她都考慮過,並且也是認同的。但是還是因為房子向男方妥協了。
以她這種性格,日後在跟楊勇銘的婚姻中,差不多也是處於相對弱勢的一方,很難翻身了。
沈華濃其實並不太欣賞女孩子的這種妥協的懂事。
當然,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和活法,那些就願意被人安排嗬護的她也不反對,隻要自己覺得開心就行。
這間宿舍的這幾個女孩子,是最先對她釋放善意的人,沈華濃也願意說些交心的話,她想了想,又道:“吳陽說得也對,現在我們就彆嚇唬利君了,她已經結婚了,我們就祝福她,另外嘛,就是要鼓勵和鞭策她在婚姻裡得立起來,結婚這件事上她就已經聽了男方的話,妥協了,以後不能事事都妥協。”
然後轉向張利君,認真的說:“以後你跟楊勇銘相處的時候,有些他做的決定,你自己不想聽,有意見的時候也得去爭取,可彆太懂事了,事事都自己退讓,萬一成了習慣那就糟了。”
張利君羞得滿麵通紅,蚊呐似得嗯了聲。
“對對對!以後不能再這麼乖,自己吃虧,結婚證都拿了,那楊勇銘給你買什麼了?衣服買了幾套?布買了幾匹?三大件有沒有,縫紉機、自行車、手表,一樣都不能缺,對了,還有收音機!”
“自行車他本來就有一輛,就不買新的了,縫紉機票多難弄你們也知道,他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會做衣裳,以後就都買衣服,手表我自己有一塊,他給我添了對耳環”
幾個姑娘聞言頓時齊齊對楊勇銘聲討。
“他這個婚也結得太容易了吧,這麼摳門,不行不行,會不會做都得買,現在不會有了縫紉機你肯定會學啊,現在這麼說得好聽,以後沒準會說,你又不會做衣裳買成衣費錢,節省著多穿兩年呢。讓他買,必須買!”
“還有手表多少錢,耳環又能值多少錢,難不成是金的?”
“衣服準備冬天的大衣了沒有?四季衣裳都得有,彆想就幾身夏衣糊弄過去。”
“”
見大家鬨張利君,沈華濃搖頭失笑,送上祝福之後,她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了。她的婚姻經驗也少得可憐,沒什麼能傳授的。
很快,小夥伴們對楊勇銘的聲討就變成了,商量結婚要買什麼買什麼嫁妝,嚷嚷著大家一起湊湊票都給買齊了,還拉著昭昭打趣了幾句。
一會問她:昭昭,你媽媽開始給你準備嫁妝了沒有?
一會又問,要不要準備兩對兒花瓶?家具得現在開始打了吧?
要麼就故意逗她說,肯定還得準備餅乾盒子兩對,鏡子也得買兩麵,落地櫃上再安一麵全身鏡,現在就時興那樣的,痰盂、瓷盆、洗臉架都得有,還得有電視櫃呀,現在買不上以後爭取買了!
再不就是,小昭昭啊,你以後出嫁了還得喊彆人媽,彆人爸,就是彆人家的人了,不能總回娘家,那個爸那個媽還管著你,使喚你
沈華濃聽著還覺得挺新鮮的,物質貧乏時代,也有不一樣的熱鬨。
總歸,結婚是人生中一件大事。
但是,這次被逗的經曆讓昭昭覺得,結婚出嫁就是把自家的東西搬到彆人家去過日子,賠錢不說,還得聽彆人家的話,幫彆人家乾活,還不能對自己爸媽更好。
她就想不明白了,既然有這麼多不好,那為什麼還要出嫁呢?
這個問題,幾位大姑娘就跟個小姑娘說不清楚了。
沈華濃假裝不知道她們逗昭昭,任由小姑娘差點將大姑娘們問瘋。
反正就是姑娘們就是要出嫁!
這麼粗暴的解釋,昭昭不接受,悶悶的坐在一邊也不理她們了。
從宿舍出來之後,她才想了個好的解決辦法,握著小拳頭跟沈華濃陳述自己的雄心壯誌:“媽媽,我以後留家,彆人帶嫁妝嫁我,給家裡乾活!”
這樣就完美了。
嗯,並沒有什麼不對的!
沈華濃笑眯眯點頭:“好!”她隻當自家的小姑娘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昭昭的記憶就從這裡開始了。
張利君的婚事和這一番笑鬨衝淡了沈華濃因為擔心徐老頭使壞的緊張感,心情好了不少。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老家夥再厲害可他現在就是龍困淺灘,隻能乖乖的盤著,他想要輕易走出紅星公社都不容易,他正大光明的接觸外人都難,而她是一個自由人,這一方麵就是優勢,再說了,沈華濃也實在想不出自己能夠有什麼可能被徐炳榮鉗製的。
再說了,他想利用,自己就能乖乖的給他利用嗎?
她就天天帶著昭昭上下班,或者住在公安局不回去,他能拿她怎麼辦?
沈華濃唯一擔心的就是哥哥,畢竟他是個有前科的人,不過沈華濃覺得,現在哥哥麵臨的情況不同,他對未來充滿希望,不至於跟徐炳榮老頭子混,而且哥哥現在在村衛生所住著,那邊人來人往,門口天天都有人,人多眼雜,徐炳榮就想讓哥哥幫他做什麼也不容易。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沈華濃還是覺得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是得將哥哥給弄出村去。哥哥走了,她就搬到公安局家屬院去,她倒要看看,在這種情況下,徐老頭還能怎麼霍霍她家裡人。
當然,他如果隻是借東風,並不是想使壞,隻要不影響到她,她也不會去揭發他,由他去吧。
不管是徐炳榮想要使壞,還是將哥哥弄走,這個機會都不是說有就能有的,但心裡有了計較,沈華濃就穩住了。
接下來的兩天,她還抽空跟著幾個姑娘衝去供銷社搶了一回物資。
是的,搶,像是結婚用的紅枕套,顏色和花色喜慶點兒的緞子被麵,最時興的座鐘,稍微精致些的鏡子、花瓶、糖罐子、針線盒、帳子掛鉤之類的小物件都是很缺乏的,每每供銷社一到貨就被搶購一空。
這次雖然有劉信芳提前通知,她們幾個人過去了一趟都沒能給都湊齊。
劉信芳能幫忙弄點菜,肉還成,但這些小玩意兒小擺件之類的家家戶戶都缺,在供銷社裡上班的人誰還沒有幾個麵臨結婚的親戚?能幫忙留一兩樣沒問題,但都留下肯定是不行,彆人也會有意見。
好在,供銷社裡保證到月底中秋和國慶雙節前還會有一次物資送過來,數量比月初這一次要多得多,大家才放下心來。
沈華濃這幾天下班回村後,日常會去作坊裡打卡看看運作情況。
從那天霍國安跟她商量過後,以糧換代食品的活動就在公社裡實施開了,畢竟是自己公社的作坊,村裡不少人家都有人在作坊裡上工,對代食品的了解也深一些,知根知底,一切進展得很順利。
跟沈華濃和霍國安預測的差不多,村民們換得最多的還是紅薯芋頭和雜糧,還有好些大家夥摳摳搜搜省下來沒吃完的陳糧雜豆,自留地裡瓜菜收的多的也有拿來換的,去農場那邊拾的黃豆、麥粒、穀子都有,也有種了果樹的人家拿果子來換的,實在窮得什麼都沒有,或者都舍不得的,也有使喚家裡的孩子去外麵挖野菜,去抓魚摸蝦過來換的,品種倒是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