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他想要放飛自我了(1 / 2)

霍國安應了聲,道:“他再過來換東西,我讓人在作坊門口盯著點,也不好說不讓他來,你看他那樣子,戾氣重,下次過來還真沒準再去揍人。”

張煉確實是戾氣很重,那次在糖廠外麵的洪水裡跟人拚命,事出有因也還罷了,這次近距離的逞凶,沈華濃也被他給驚了一下。

她往曬穀場那邊看了眼,見少年還站在那一動不動的望著這邊,不由得歎道:“也不能都怪他,這麼點大的孩子,身上堆的事多感受到的又都是惡意,自然會想法子保護自己了,也沒有誰一出生就戾氣大的。”

霍庭聞言看看她,覺得她肯定是想起什麼而有感而發了。

他清楚沈華濃強悍的外在表現下有一顆包裹得有點嚴實的柔軟之心,平時不表露出來,但現在她既然露了點意思,他就有心附和道:

“他以前也是個好孩子,現在是有些過激了,不過,不搭理他的話,他也不會亂打人,而且,你看,”他指指地上的兩桶河鮮,道:“這孩子也不是無可救藥。”

沈華濃也看看地上,也正因為張煉對彆人狠,對她的態度之好,那就更叫人生疑了。

她瞥了霍庭一眼,“你知道什麼?”

霍庭倒是也沒有隱瞞,道:“他懷疑我對你使用暴力。”

沈華濃倒覺得張煉對她的示好應該也不僅僅是同情心,在糖廠的時候,張煉還不知道她是誰,不知道她跟霍庭的關係的時候,就已經無聲無息的幫她討回被偷走的零食了,想到聽說的張煉家的事,她隱約有點明白了。

“小家夥還挺有同情心,那你有沒有狡辯,嗯?”

霍庭想想剛才自己英勇無畏的發表的“上房揭瓦”言論,有點兒心虛道:“濃濃,媳婦兒,你能不能”正想解釋一番,然後趁熱打鐵讓沈華濃答應幫著正麵引導一下小朋友,至少張煉肯定對她的話不會那麼排斥,沒準會聽。

當然他主要是想強調一下“正麵”,他覺得以沈華濃的為人,她肯定也不會不管張煉,張煉又被他給誤導了,日後這兩人接觸起來是必然,但是他可不想沈華濃隨心所欲的發揮。

中秋節晚上霍國安幾個可沒少給告狀說村裡的姑娘們都給沈華濃帶的橫起來,要是張煉這樣的,被她這麼半正半邪的一引導後果還真的有點撲簌迷離。

討好的語氣剛一出來,突然聽昭昭問道,“大主任你怎麼了?你捂著臉是臉疼嗎?”

霍庭看看旁邊還有兩個燈泡,那隻小燈泡隻能忽視了,誰讓是他們自己生的呢,但是大燈泡你也太不識趣了,緊要關頭,你搶什麼戲呢!

隻見大燈泡霍國安摸著下巴,歪著嘴,道:“我不是臉疼,就是覺得牙酸得很。”說著他還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剛才旁若無人秀恩愛的夫妻倆,繼續說:“我剛才吃了半驚,所以牙酸的很。”

昭昭懵懵的看著他,問道:“什麼是半驚?”

“半驚”就是霍國安雖然早有猜測霍庭把沈華濃看得重,但是當真的看到他竟然對著沈華濃露出那種軟的不男人的表情,說話用那種柔得不男人的語氣,還是感覺有點辣眼睛,驚的不太完整。

昭昭還在追問。

沈華濃暗暗瞪了霍庭一眼,這家夥怎麼就忘了在人前要收斂點兒,這都被霍國安給察覺到了他的變化了。

霍庭視而不見,他是拿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沒辦法,但是對霍國安少了這份柔情就好處理得多,笑著調侃道:“少見多怪、還不識趣,這樣容易上火,自然就牙疼了。”

霍國安聞言神色更加奇幻的看著霍庭。

他這幺爹少年老成,他記憶中關於霍庭小時候調皮搗蛋的印象都很淡了,聽他說玩笑話好像都是第一次。

不過,他倒是也沒有多想,也是,誰會無端懷疑一項敬重的人有精分症狀呢?

不知道霍國安的想法,沈華濃再次看看霍庭,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平時端著個臉擺臭架子,跟我話都不多,現在跟大主任你倒是都會開玩笑了,你跟他比跟我還要好呢?”

霍國安不等霍庭回答,搶話道:“我跟幺爹那是從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不是我吹,整個公社本來就是我倆感情最好。”

“媳婦兒,你這種醋都吃,我怎麼”不等霍庭說完,沈華濃走到他身邊掐了他一把,警告之意不要更明顯了:你真想被人當成瘋子嗎?

霍庭雖然還有點兒不甘,但也還是閉嘴沒有說完,卻也沒有再刻意去模仿假正經的表現,他就當沒有剛才的事,若無其事的換了個話題,跟霍國安道:“張煉再過來,你盯著點兒彆讓咱們村裡說三道四的。”

霍國安也是知道張煉的身世,現在也認出他來了,先點了點頭應下,想起來又有些唏噓:“唉,也不能都怪那孩子,現在很多人都戾氣重,成天懟這個懟那個,一言不發就揭發就批鬥,對個孩子不友好的人也很多,彆說是他這種情況了,就是那些學生娃們戾氣都重的不行。”

沈華濃對這種事也有所耳聞,現在的學校確實不是安靜學習的地方,也成了革命戰鬥的場所,對資產階級和地主等階級敵人的鬥爭慢慢告以段落了,不知道這股歪風邪氣是怎麼刮的,又轉到教書育人的老師這些文化人頭上去了。不想讓昭昭聽這些,拿了兩個桃子給她,讓她去作坊裡洗。

沒有小孩在場了,隻有霍國安信任的霍庭和沈華濃夫妻倆,他說起來就更沒有顧忌了:“昨天我們在鎮上的中學借場子開會,你們是不知道啊,現在那些學生,當老子的還教不了兒子了,你打他,他就嚷嚷著要揭發要舉報,還給亂戴封建大家長的帽子,說什麼哪裡有剝削哪裡就有反抗。”

“我是親眼見到一個學生娃把他老子給踹得喲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還說要劃清界限,幾個差不多大的男娃一起將人給圍著打,你們說說這是不是要反天了,張煉那孩子這樣還能說個事出有因,那他們呢,爹媽勒緊褲腰帶給他們吃飽給他們上學,學了這麼多年,眼瞅著能乾活了,倒是反過來將老的一頓揍,傳下來幾千年的孝道說丟就丟,我看呐”

霍國安滿臉不讚成的搖了搖頭,“真的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那些學生前兩年搞什麼串聯全國各地到處跑說是學習鬨革命,敢情就學了點這,就是去學的革他老子的命,有點風吹草動就扯著嗓子喊打喊殺,等誌強明年讀完小學,我也不打算讓他再去鎮上讀初中了,還是老實待在村裡乾活。”

霍庭聞言皺了皺眉,他離開公安局之後就一直在出差,基本上不是就在工地現場考察,就是在跟技術專家討論交通規劃方案,倒是真不知道這些具體事。

不過整個大環境就是這樣,大人作惡,教壞或是利用孩子們也能料到是遲早的事,大學鬨完了,現在輪到中小學了,想起來真是讓人既煩躁又覺得無力。

“不讀書肯定不行。”霍庭不讚成的道。

霍國安歎道:“我哪能不知道讀書的好呢,以前咱們小時候上學多高興啊,要是有條件也去讀中學去,可不是沒條件嗎,現在倒是有條件了,可到外麵卻也學不了什麼,那還讀個屁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霍庭頓了頓,道:“我們都知道的道理,那些大領導們肯定也知道,所以,這些事情遲早會好起來的,彆跟著鬨該乾什麼咱們還是乾什麼。”

沈華濃也不讚成不讀書:“上回你還跟人說要去上掃盲班,要學習,不讀書不識字不懂道理連門都不敢出,還怎麼出去壯大作坊的業務?就是這個機器都不會操作?總不能怕被噎死就飯都不吃了。”

他們都這麼說,霍國安就猶豫了,可想到昨天見到的情形,還是有些顧慮。

沈華濃給他出主意:“外麵的學校去不成,那就在咱們公社裡上學啊,咱們自己辦個初中,反正孩子不多,就跟小學合在一起,兩個班肯定都夠了。

現在作坊才剛起步你也發現了,什麼都不懂寸步難行,記賬管理這些都得你來弄,還不支持念書,以後等你邁不動腿了也自己去跑,那些後生晚輩小夥子們就耕地是?眼光放長遠點,咱們得培養自己的子弟後輩!”

“等作坊擴建完趕緊把占了的操場給騰出來!弄得學校不像學校,作坊不像作坊的。”

霍庭很快就跟上沈華濃的思路道:“對了,分到村裡的知青快來了,到時候在他們中間挑一挑,選人品好的高中生當個老師應該是可行的,開工資的事應該都樂意乾。”

沈華濃想了想補充道:“工資的事你在跟大家商量商量,是不是可以從作坊的投入成本裡先挪一部分出來,後期有盈利了可以用盈利墊付。”

霍庭:“還有,三叔年紀大了現在教孩子們念書也是精力不濟,有人替他了就讓他退下來休息。”

沈華濃問道:“公社的環境好壞你這個大主任還沒把握給穩住嗎?應付上麵的檢查你不是最有經驗了。”

霍國安被他們兩口子你一句我一句給說得雖然暈頭轉向的但也記住了個大概,不過,幺爹自然是什麼都對,何況他剛才還給他開玩笑了,一下子拉近了以前存在的隔離感。

他就抱怨那個始作俑者:“幺婆,你可真是會給我找事,一拍腦殼就是一件事,我現在見到你都怕了,我這一件一件的這件還沒有理順,又給我來一件,這些大事壓在我肩膀上,我覺得我去當個市長都沒有這麼忙。”

霍國安又看看霍庭,暗暗譴責他太慣著沈華濃了,人家是夫唱婦隨,你們家倒過來了,你還有點一家之主的覺悟嗎?

然而,霍庭第一次讓他失望了,他說:“我媳婦說得很對,鋼蛋,你好好考慮考慮一下。有什麼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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