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衛南聞言果然舒了口氣,隨口道:“嚴學敏是我媽看著長大的,自然對她熟一些,她還不了解你。”說著看著陸柏薇的目光頓了一下。
起初他覺得陸柏薇有原則、大氣、不卑不亢、二十多歲的姑娘,有時候說話行事像是看透了世事一樣有一種滄桑沉澱睿智,當然有時候也不乏天真嬌俏,一斂一放奇異而矛盾的個性融合在一起,這種氣質很是吸引他,現在跟她進一步的相處之後,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差了點兒什麼滋味。尤其是最近她還跟潑婦一樣質問他跟他爭吵跟他鬨,好像和彆的女人相比也沒什麼差彆。
現在陸柏薇又變成以前那樣沉穩睿智中帶著點兒少女的天真嬌憨,秦衛南就適時的反省了一下,最近他在彆的事情上花費的心思太多,爺爺的病情每況愈下,工作上也遇到了一個難題,還有嚴家姐弟倆煩他,心情不好疏忽她牽累她了。
於是彌補道:“聽說竟市也有劇院,今天來不及了,明天我們早點買票去看樣板戲吧。”
現在電影業幾乎全麵停滯,這三年以來全國人民能夠看的就隻有八部樣板戲,秦衛南這樣的大院子弟早就看過了,還看過好幾遍,樣板戲對他來說毫無新鮮感可言,但除了看樣板戲,他一時也想不到有什麼娛樂活動了。
陸柏薇聞言,心裡卻道:果然一晾著他,再哄哄,他就又開始示好了。
嗬,這就是男人!
她的心情挺複雜的,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反正絕對不是純粹的高興,但還是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能走得開嗎?”
“也就兩三個鐘頭,沒關係,明天我讓人去買票。”
此時,車上的嚴家姐弟對晚飯的討論並沒有結束。
嚴學平羅列了一大堆菜單,嚴學敏沒忍住笑道:“之前是誰嚷嚷著再也不吃土豆了,現在又要,真是記吃不記打。”
嚴學平嘟囔道:“姐,你就彆提那件敗興的事情了,之前三花賓館那兩個什麼負責人還想蒙混過去說不關他們事,想起來我真是要氣死了。要不是為了親眼看到他們的下場,免得他們再害人,我早就想離開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唯一能夠給我慰藉就是華濃姐做的那些好吃的了,她做的我當然敢吃啊,我覺得比京都飯店也不差什麼,她連老毛子的土豆沙拉都會做,跟我以前在老莫(莫斯科西餐廳)吃的味道沒差,可惜啊就是現在好好的西餐廳變成食堂了。”
嚴學敏瞪他:“這種話彆亂說。”
“不說就不說,姐,你說我們要是買點牛肉,華濃姐會不會做牛排啊?”
“現在上哪裡去買牛肉!”
“所以說這裡真的是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啊那我可以讓她給我做羅宋湯喝嗎?再帶幾塊”
對得寸進尺的弟弟,嚴學敏板著臉威脅道:“不然我們還是不去了,直接去火車站,在省城吃。反正前天已經給他們說了要走的,免得你給人添麻煩!”
司機居然還真的問嚴學敏是不是直接往省城去,嚴學平這才趕緊道:“不,還是去吧,你不給他們道個彆顯得我們太沒有誠意了。我不說了不說了,好吧!”
“”
安靜了一會兒,嚴學平又嘀咕道:“要是華濃姐能跟著去京市就好了,她去京市飯店我保證天天去吃,現在窩在個醫院食堂實在是太浪費了,暴殄天物啊。”
嚴學敏看看弟弟,好笑的道:“是金子總是會發光的,說不定過幾年你就能在京市嘗到她做的菜了。”
“誰知道呢。”
“真的。”嚴學敏篤定的道。
她可不像傻弟弟那麼天真,看得出來沈華濃有野心。
從沈華濃將她的傻弟弟喂得都肥了一圈的舉動,她就看出來了,沈華濃不會甘心一直窩在一方食堂,而且她也沒有隱瞞,直接大大方方的就展示了出來,做得還不讓人反感,這就是沈華濃的聰明之處了。
他們這樣的人家,外麵看著光鮮,但是在現在的時局下一步都不敢走錯,說是如履薄冰也不為過,要是嚴學敏本人來說,她是非常願意跟沈家兄妹打交道的,但她心裡也很清楚,現在家裡實在是被這近四年的局勢變化給整怕了,主張保守為主,並不願意馬上就跟沈家人有太多太深的牽連。
但人家畢竟救了這一代嚴家唯一男丁,不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起碼不能讓下麵那些依附的人覺得他們太過冷血無情,跟著沒前途。
所以現在就是這種局麵,急於想要還清這次人情,免得糾葛更多,但怎麼還沈家兄妹倆人情,把握這個度很關鍵。
雖然沈明澤說都是他應該做的,他出於一個大夫的本心,不需要報答,但是現在這年頭相信這話的人並不多,嚴學敏信,但是她也無法讓家人相信,現在沈華濃自己擺出來了,讓他的傻弟弟給她的廚藝造勢,嚴學敏就有所猜測了。
所以她在竟市留了這麼長時間,就是在處理這件事,抓住弟弟食物中毒這件事,施加了壓力,要求嚴厲追責,不僅將三花現在的負責人從位置上弄下來了,還讓三花賓館現在直接關門,必須進行大力整改,找個正經的有能力的負責人。
如果沈華濃真的有這個本事進入三花賓館負責人候選名單,嚴學敏給家裡通過氣了,可以在這上麵幫她一把,她父親有個下屬的拐彎親戚就在竟市任職,有一定的話語權,沈華濃隻是要個賓館負責人位置,又不涉及核心機關部門,說實話,這個位置實在是太小了,一點也不起眼,他們有人脈想要不著痕跡的幫忙,實在是一點也不難。
但是如果沈華濃沒本事進了候選人名單,那他們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的打著報恩的旗號就直接推薦她出來。這一點她已經給沈華濃暗示過了,兩人達成了共識。
現在傻弟弟還一無所覺,一心隻念著吃,看他幼稚的樣子,嚴學敏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的揪住他的耳朵道:“才半個月這都肥了一圈了,還惦記著吃吃吃!”
“姐,疼疼疼,你彆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