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懲措施、激勵辦法和責任製度具體化,昨天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沈華濃今天並沒有什麼大動作,隻是例行開個會,跟幾位廚師認識認識,主要就是跟他們明確一下接下來三花賓館的發展方向,以及說清楚需要他們做相應的分工和配合。
當然,除了這些公事,沈華濃還有個很重要的私人目的——她還要好好的欣賞陸柏薇麵對她時候的表現呀。
她的確是跟霍庭保證過不會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但是這並不表示她的思想覺悟突然就有了什麼提高,沈華濃一向都是很小心眼愛記仇的,一旦被她逮住報複的機會,她絕對不會心慈手軟,這次陸柏薇主動挑釁她,她忍了幾天,暗搓搓醞釀這麼久,就是等這一刻好公然幸災樂禍了。
果然,陸柏薇沒有讓她失望。
她跟在其他幾位男廚後麵推門而入看見沈華濃的那一瞬,那表情,簡直就是豐富極了。
她先是雙拳緊握、呼吸不穩,憤怒怨恨到差點暴起,但是還沒等她出聲,就被龔旺生給打斷了,“沈主任”
這下陸柏薇知道了沈華濃竟然就是對她“另眼相待”的領導了,她雙目圓睜、不可置信,可事實擺在眼前,又讓她不得不信,黑五類又怎麼樣,成分差又怎麼樣?沈華濃是真的已經騎在她脖子上了!
沈華濃很滿意她的表現,特意觀察過她之後,才笑靨如花的掃過眾人,道:“都坐吧,今天叫大家上來就是”
也正因此,她錯過了另外幾個廚師同樣多姿多彩的神態。
龔旺生是淡定之餘略感頭疼,因為他懷疑沈華濃會不會又做出什麼讓人一言難儘的舉動,而李庚孝、孫水清多少都因為沈華濃再不加以遮掩的年輕貌美而有些意外。
李庚孝對自己能當主廚,心知肚明肯定有被破格提拔的成分,心裡已經當這位新領導是自己的知音人,沒想到竟然是個能他女兒的年輕女人,震驚可想而知。
而孫水清,他就更有意思了,一開始他覺得能夠做出當麵站他,打臉楊福全,這種做事果斷、絲毫不留情麵的手段,應該是個有意思的狠角色,肯定是個年輕男人,年輕人嘛總是更有性格一些、初生牛犢不怕虎。
隻是他在三花賓館沒打聽到新領導的消息,昨天辦完轉崗手續回家之後還專程去打探過消息,隻知道是個女人,那會他又想過會不會是以前就對自己有意思的哪個老娘們,現在特意幫他出氣來著?
現在看見沈華濃,孫水清就是個二皮臉也感覺有點皮燒得慌,亂想都不敢想沈華濃會不會是看上他了。
不過,不管是李庚孝還是孫水清,兩人都是職場老油條了,一樣是活到過老,他們就比陸柏薇收斂多了,很快就收斂了情緒。等沈華濃看過來的時候,都已經恢複了正常。
陸柏薇是緊咬著內唇才沒有開口罵出來。
這會兒她是已經明白過來沈華濃肯定是早就有預謀的想著坑害她了,昨天三花賓館重新開業,直屬領導卻不曾露麵,她就應該察覺到其中有古怪的,可惜明白得有點太晚了。
想起昨天傍晚自己罵沈華濃的那些話,再想想昨天還自以為是的以為沈華濃是無力辯解被逼退,陸柏薇就越是恨,難怪那些服務員都古裡古怪的望著她,所有人都是在看她的笑話吧!
“陸師傅,你也坐吧,咱們自己人開會而已,不用太拘謹。”隻剩下陸柏薇還神色不虞的站著,沈華濃笑眯眯的點了她的名,裝模作樣的道:“昨天我就已經說過了,以前的恩怨都一筆勾銷,我早都忘了,你也彆放在心上,以後大家就在一起共事了,一起把工作做好”
陸柏薇真想呸她一臉。
她忘了?
真忘了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心機得一逼!
但是,她還是坐了下來,不管怎麼樣,她都不能再繼續當眾失態了,起碼不能在沈華濃的假裝大度麵前,做出跟她鮮明的對比,沈華濃想用她來襯托?真是想得美!
至於他們之間的賬,不怕沒機會算!
陸柏薇咬著牙,坐在了沈華濃對麵的位置上。
沈華濃朝她點點頭,繼續道:“昨天你們三位還沒入職,不清楚現在的製度和獎懲措施,這些下去之後你們跟龔師傅了解一下情況,大家都忙,我也不浪費時間了,就不重複再說了,今天主要是想給大家說說接下來各位的工作。”
“你們也知道三花賓館現在的生意不大好,不過現在有個機會擺在麵前,馬上就到竟市賓館酒店最忙的時候了,我們倒不怕完全沒客人上門,但是怎麼扭轉先前留給大家的不良印象”
陸柏薇一直看著沈華濃,她儘量想讓自己心平氣和下來,但是效果甚微,她滿腦子都是這幾天被沈華濃坑慘的種種細節,是彆人因此冤枉她,辱罵她的畫麵,是秦衛南嫌棄決然的背影等她回過神來,會議已經結束了,其他幾位廚師也都出去了。
辦公室的門被帶上了,隻剩下她跟沈華濃。
沈華濃往寬大的椅背上靠了靠,手上轉動著一隻鋼筆,姿態閒適又高高在上的看著她,得意得不行。
陸柏薇冷哼了一聲道:“你早就在預謀這一切了吧?想我為了工作向你屈服嗎?你妄想,這工作,我不乾了,我辭工!”
“行啊,”沈華濃笑著說,“你以為你真的是缺你不可啊?老實告訴你,按照排名,你根本也不可能得到這個工作。要不是不想彆人說霍庭以前的對象太無用,把我跟你一起比較拉低層次,我也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陸柏薇眯了眯眼睛,“你是領導,隨便你怎麼說。”
反正她不相信以自己的實力,竟然會得不到這個工作,以前沒有沈華濃作的這些事,她是個主廚!
“不相信啊?”沈華濃斜眼看看她,又不懷好意的笑了,“活了一大把年紀,竟然還如此天真。”
陸柏薇目光緊了緊,總覺得沈華濃是意有所指,探究的望著她。
沈華濃才不管她怎麼想,道:“得,告訴你也行,我打聽過了,你跟竟市飯店的範喜中主任之間鬨得有點不愉快吧,你在那邊是乾不下去了才辭職的吧?你以為你都轉崗了,彆人還會幫你隱瞞秘密嗎?先下手為強,不管你們什麼恩怨,現在都是你沒理。
範主任在這一行乾了很多年了,昨天的評審誰還不給他點麵子,你就是做出來山珍海味,也都是白搭。除了在三花賓館,在這竟市,在這一行業內,你怕是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工作了。”
陸柏薇懂了,感覺又悲涼又氣憤,這些人實在是齷齪得很!
她胸腔重重的起伏了幾下,咬牙切齒道:“是又怎麼樣?找不到工作我也不想看你這張惡心的嘴臉,你以為我稀罕待在竟市?你看得上你好好捧著唄,我不稀罕!我看你跟那些人一樣都是陰溝裡的老鼠,隻會暗中耍手段,卑鄙無恥。”
沈華濃手上轉著鋼筆,笑道:“還來勁了是嗎?陸大媽,你自己就沒有暗地裡陰過人?陳誌那件事不是你搗的鬼?三番兩次勾搭霍庭的不是你?我是老鼠,你就是更臟更臭更老更醜,還沒本事的那一隻!”
“你!”陸柏薇連日來所有的委屈和怨恨在這一刻再也憋不住了,噴薄而出,“我沒用?我天真?沈華濃,你不也就是靠搶我的東西才有今天的嗎?我沒用,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搶走我的東西,針對我?我昨天沒有說,你就當我不知道是嗎?好那咱們好好的算一算。”
沈華濃坐直點兒,來了精神,“行啊。你說!”
“霍麻子一家,你存心讓霍麻子一家去省城,給了他們藥又不說清楚療效,存心讓那個袁秋分那個極品嫉恨我,讓下灣村那些人都詆毀我”
沈華濃敲了敲鋼筆:“要不是你不要臉想勾引霍庭,才故意去討好霍麻子一家,袁秋分能嫉恨得到你頭上?你的出發點就是搶男人,很好嗎?自己沒得逞,反倒是怪起我咯?上次在下灣村,你要是規規矩矩,人家有機會扒你衣服?再說了,是詆毀嗎?”
陸柏薇頓了頓,也冷笑了一聲,脊背挺直了些,道:“霍庭就不說了,婊子配狗天長地久,你搶,你搶吧,什麼垃圾都收,我不要了,等著看你們的下場!”
沈華濃聞言笑出聲來,然後慢條斯理道:“那我先謝謝你的祝福,我們肯定會天長地久,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活那麼久看到那一天了。畢竟你身邊不知道為什麼,圍繞的全部都是人渣和賤人,是不是經常會被氣得爆肝啊?這樣老得快,氣大傷身。”
“說起來我真的是覺得很奇怪,你已經嫁人了,霍庭另娶我就是被我搶走的?這個邏輯,我不是很懂,跟你處過對象的男人就都永遠是你的了?再說了,你不是已經有新目標了,這話被秦夫人聽見怕是不大好吧?她能接受你帶著男人嫁過去嗎?”
聽她提起秦衛南和秦夫人,陸柏薇更來氣了。
秦衛南就是因為她跟霍庭的往事而看輕了她,那麼惡毒的辱罵和揣度她,可她無法跟他解釋,現在沈華濃竟然也鄙夷她搶霍庭這件事,所有人都有資格怪她,就沈華濃最沒有資格!
陸柏薇深呼吸了幾次,冷然看著沈華濃,道:“咱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你也彆揣著明白裝糊塗,有的事,你知,我知,是我搶霍庭,還是你搶走霍庭,你心裡應該是很清楚的,我知道你有前世的記憶,沈華濃,你很清楚,如果沒有你從中搗亂,霍庭應該是我丈夫吧?”
沈華濃將鋼筆頓住,嘴角翹了翹,好奇的看著陸柏薇,她這是開啟了什麼奇怪的外掛嗎?
霍庭是她丈夫?
難道,陸柏薇知道她重生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