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霍庭的自我否定(1 / 2)

宋達沒忍住回頭望過去,就見拖船那邊火光大盛。

很快的,又迎來了二度爆炸。

這次爆炸之後船體整個就基本上都散架了,四散在水麵上燃燒的框架也很快被海水澆滅,光線暗淡了下去。

也不知道霍庭是死是活,方才他一時氣惱忘記告訴他船會爆炸了。

那個死撲街不會真的死了吧?

這人雖然惹人厭惡,但是往另一方麵想想,至少他還會顧及小表妹的情緒而放過他,如果他死在這裡了

宋達皺著眉頭,略等了會兒,就見到追捕他們的船靠近了,船上燈火通明,將那方照得清清楚楚,看見光亮處有人被救上了船,他才鬆了一口氣,然後又遠遠的往燈火之後那一片漆黑的家鄉方向看過去。

直接害死他家人親人的人在這幾年裡已經陸陸續續都死了,但是就這麼走了,計劃還沒有完成,他依舊是不甘心,。

要是想走的話,他早就跳海往前去博這一線生機去了。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起碼眼下是回不去了。

停在拖船邊上的搜捕船又開始四下散開了,探照燈在水麵上密集的逡巡,很快有清晰的聲音傳過來,“往四周擴大五裡的搜索範圍,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宋達閉了閉眼睛,收回了視線。

在燈光掃到他身上之前,猛的轉身紮到了水下,船在他頭頂上方駛了過去。

方圓五裡範圍都搜了一遍,一無所獲。

鐘勁鬆進船艙跟霍庭道:“霍局長,沒有發現有人,應該是都死在船上爆炸事故中了,這邊弄出來的動靜不小,應該也驚動了對岸港城,不能再往前了,我們這就返航?”

霍庭受了傷,肩膀上的傷口表麵已經處理過了,隻是子彈還沒有挖出來,船上沒有這個條件要等到上岸之後才能去醫院,他背後被爆炸造成的擦傷和砸傷也已經都簡單清理過,也上了藥。

這會兒,他正光著膀子坐在燈下研究手上的薄冊子。

這是從宋達身上搜來的那份,應該是徐炳榮給他的。

聽徐炳榮之前的語氣,他應該是不會把已經有心退出他組織的人員、或是跟以前劃清界限的人員再交給宋達白白去送死,這些可以動用的人員資源,沒準兒真的是潛藏在群眾當中的危險分子。

有手上的名冊,這趟也不算白跑了。

此時聽鐘勁鬆這麼說,霍庭的動作頓了頓,也沒抬頭,依舊是盯著手中的紙張,聲音無波的道:“那就回吧。”

霍庭揉了揉眉心,心情還是有些煩躁,他知道將人犯放跑是自己做錯了,但是當時,麵對那三個老弱病——

徐炳榮雖然曾經為匪,但是在戰爭年代裡,國家大義當前,他也是做過貢獻的,現在已經垂垂老矣,就算逃出去了,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時日,在徐炳榮承認將手上掌握的證據留下來的那一刻,霍庭信了對方隻是想離開,並不會再做什麼影響國家利益或是形象的事情。

而張崢,他一開始是受害者,現在儼然成了施暴者,從為人師表,變成現如今能夠毫不留情衝的熱血學生下手,任勳傑也隻是一名醫生,老師不好好的待在校園上課,醫生沒有留在醫院看診行醫,學生們不規規矩矩的上課學習,他這個病人也找不到醫生診治

霍庭心裡唏噓、憤怒,還有一種無能為力的煩躁,種種湊在一起,讓他當時心裡鬆了一下,一時衝動就造成了現在的局麵。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想不想抓住宋達他們三個,現在沒有找到,他有些鴕鳥心態的想,可能這就是天意吧。他們能不能成功的遊到港城,到了港城之後會不會被那邊的巡警發現抓住就都是命了。

霍庭一直覺得命是弱者的借口,他從沒想過在公事上,自己也有將一切推給“命”的這一天。

上岸之後,鐘勁鬆第一時間就聯係上了秦存詣。

那艘拖船上有什麼人,船上發生了什麼,這一切隻有霍庭一個人清楚,他責無旁貸將情況給秦存詣交代了一遍,瞞下了他知道宋達就是張崢,以及他故意放了水這兩點,將其他的說了,尤其是徐炳榮很有可能還活著這一點,他並不敢隱瞞。

“船上有五個人,他們手中有槍,我搶到了一把,打中了兩個人,在交火過程中,我打毀了油箱,強行停船,從其中一人手中繳獲了一份人員名冊,徐炳榮也承認他在滬市留下了線索,肯定了跟八寶鴨有關係,但是留的是什麼並不肯說,隻說幫他報仇,好處就當是報酬。”

“對方人員發生激烈反抗,徐炳榮趁機跳下水了後來火勢太大,發現船上不對勁,我就跳了下來,當時包括徐炳榮在內還有三個活口爆炸之後搜尋現場的時候發現了一些屍體殘骸,往方圓搜尋了五裡,快到邊境線也沒有找到徐炳榮和另外兩人的蹤跡,隻能返回了。”

對於霍庭說的話,秦存詣並沒有質疑,而且霍庭又受了槍傷,小鐘他們當時在搜捕船上也的確是聽到了槍聲,也是佐證。對於霍庭說的徐炳榮可能沒死外逃了,秦存詣也沒有表現出擔憂。

他隻囑咐霍庭養好傷之後再回來,冊子可以提前交給鐘勁鬆帶回來,其他的事情並不著急。

霍庭心虛又心煩,並沒有在粵省的醫院裡多待,與其待在這裡不如回家待著。

他在醫院取出了子彈,上了藥包紮了,就不顧醫生的反對,還是跟著剛和粵省這邊交接完的鐘勁鬆等人又連夜奔波回到了竟市,來不及去換藥,就撐著先帶著東西去見了秦存詣。

秦存詣收了冊子,在鐘勁鬆表達對霍庭的崇拜之後,詢問他是如何確定徐炳榮就是往粵省逃跑,又是如何確定的是新舟碼頭附近。

霍庭隱瞞了宋達在梁玉萍案子中的所為,用竟市爆炸案的主要發生地點除了一處和平公園之外其餘主要在戰鬥隊治安隊,以及平泰閘徐炳榮逃脫案,和從平川鎮開往襄城的輪船上發生的事情,將自己的總結和盤托出。

秦存詣暗示他想不想再回到作戰崗位的時候,被他拒絕了,用的是身份不合適的借口。

隻有霍庭自己心裡清楚,他是一個多次違背紀律的人,不僅會在敵人投降之後痛下殺手,還會因為一時的心軟而放走重要的人犯,他的所作所為,已經不配再做人民衛士,他不合格!

第一次違紀的時候,他還可以推說自己有病,不是自己做的,他不記得也沒有意識,無法控製自己,但是這次呢?

紀律第一,無條件的服從,他已經一錯再錯了。

隻希望這次他沒有看走眼,徐炳榮、張崢和任勳傑不會再做危害社會,危害國家利益的事情,不然,他這輩子也許都將生活在煎熬和自責後悔當中。

見霍庭的臉色實在不大好,身上還帶著傷,秦存詣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就讓人送霍庭去醫院了。

之後的事情,他這個不再崗位上的人,自然是不需要再參與了。

霍庭心裡揣著心事,他焦躁不安,他後悔,他對自己產生了質疑,他對局勢的發展也十分茫然,以前他一直深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所有的混亂和不如意也隻是暫時的,他一向也是這麼對迷茫困頓當中的人這麼說,他無比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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