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華濃滿眼心酸的打量著這屋子,沈明澤道:“這已經很不錯了,隔壁那房子不到四十平,可住了一家三代八口子人,我這就我一個,多少人羨慕呢,聽說當初騰出來這間屋子,廠裡不少人搶破了腦袋,有的還是雙職工都沒有分上。”
“哦。”
沈華濃也知道現在城裡住房緊張,竟市公安局家屬院跟這邊的情況也差不多,霍庭調走房間騰出來,也有很多人為房子的事差點打起來了,平時還哥們呢,也為了套房子吵得急赤白臉的,到處都一樣。想想還不如鄉下住的舒適呢,好歹公社給衛生所單獨劃了個小院子。
“是真的不錯了,你先坐下歇會,外麵爐子上有溫水,我去給倒進來你跟昭昭洗把臉,張煉,桌子底下我用涼水冰了西瓜,幫忙取出來,櫥櫃裡有菜刀。”
沈明澤說著已經拿了個臉盆出去了,說話聲伴著舀水聲從窗外傳進來,“這裡有這裡的好,起碼這西瓜倒是不愁的,今年西瓜票發了不少,就是本地楊林農場自己種的,彆的地方不夠吃,這裡還是夠的。”
他進來的時候,屋裡霍庭正在切瓜,其餘幾個人已經等著分西瓜吃了。
吃了瓜,昭昭跟張煉負責將蛇皮袋裡的小物件給拿出來,然後滿屋子轉悠著將東西放好,袋子裡麵就是沈華濃收拾出來的一些小物件,衣架,肥皂盒子,瓷缸子,水壺,還有她跟昭昭一起用冰棒棍子做出來的筆筒,都是零零碎碎的東西,沒有也能湊合過去。最值錢的就是沈華濃特意從滬市淘回來的一個帶拉繩的小台燈。
兩個孩子歸置東西,大人們坐著說話,霍庭插不上嘴,都是沈明澤跟沈華濃說,先說了會兒他在藥廠這邊的生活和工作,然後又說了他上次去陝北看望張嶸的事情。
“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情,哪裡會沒有變化呢,阿嶸吃了不少苦頭”
“他待的那地方比咱們這裡可苦多了,郵寄一封信都得走二十多裡路,四麵都是山,就在山坳子裡麵,就說紅星公社吧,一年到頭粗糧雜糧紅薯這些裹著吃也能混個半飽,他們那邊地少,產出也少,每頓都是稀的,野菜麩子兼半碗紅薯就這對付過去,多吃一口下頓都得挨餓,那邊的知青都想著法子回城,但凡有辦法的都走了唉。”
“該說的能說的我都說了,有沒有用也不知道,讓他跟我保持通信,倒是做到了,話也照舊不多,報喜不報憂。”
哥哥愁的談性都沒有了,沈華濃想了想就勸道:“哥,表哥的這個事也急不得,慢慢來吧,隻要能踏出步子往前走,總能好起來的。你看了昨天的報紙了嗎?形勢會好起來的。”
沈明澤點點頭,倒是不覺得跟自家妹子有什麼關係,“但願吧。”
沈華濃也沒有多說,隻道:“表哥那邊我再寫信勸勸他。”
沈明澤嗯了聲,也沒再提張嶸了,依舊提不起精神,懨懨道:“對了,嵐表姐給我回信了,給我們倆並在一封信上的,她給寄過來一包蝦乾,也不知道費多大勁偷偷摸摸淘換來的。”
“她的日子倒是過得下去,就是那婆家不好相與,嫁的是以前家裡的一個廚子的兒子,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姓蔡,以前我們去舅舅家裡應該是見過的,小名叫大菜頭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