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一直在家裡待著帶孩子和陪沈華濃,基本上就不出門了,隻除了偶爾晚上出門一趟將雞鴨魚這些拿回來,出去也是匆匆去匆匆回,沒見他怎麼關心外麵的進展。
人家就是這麼自信,沈華濃也就沒跟著操這份心,對外麵的事情她是一概不知道,專心的坐月子和帶孩子,雖然說現在有人幫忙,但她也不能什麼都靠彆人,過了這倆月還是得自己來帶,總得先學起來。
就這麼過著到了十八號,沈克勤直接奔石油城來了。
這次他請了半個月的假,能待到孩子們滿月,他的工作性質也不允許他請假太久,最多也就這樣了,這次的假提前用了,今年過年就不能再回來了。
沈華濃抱怨他:“還不如等到過年呢,過年時候哥哥那邊也會放假,那時候才能夠全家多聚一聚,過年的氣氛畢竟是不一樣的,彆人都有人陪伴,就你孤家寡人一個在外麵今年孩子們都小,我肯定是不能走遠的,回老家都不知道能不能,去京市就更沒戲了。”
沈克勤好脾氣的道:“你生孩子這麼大的事,還一下子來三個,我不回來看看心裡老掛著,也不能專心工作,就先回來了,再說過年的時候那邊也有人呢,都得留人值班,今年任務也重,不能都回去,大部分人都得在崗位上。”
沈華濃就撇嘴說:“什麼藥要用的這麼急?這藥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出來的,急能夠有什麼用?還動不動就加班閉關的,也太折騰人了,爸,你們真的是在做藥?”
沈克勤就隔空點了點她,卻沒有接話,沈華濃就知道這又是個機密內容了,一個藥品研究中心搞得還挺神秘的,不就是研究藥嗎,真的有必要這樣?
沈克勤直接說起了彆的:“這次帶回來的奶粉你鄭叔叔幫了大忙,都是找他借的華僑券,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還上”
沈華濃就順著沈克勤的話說起了鄭軍舵,先說:“這些我都記著,爸爸你回去的時候,我們準備一份禮物給鄭叔叔帶過去。”說到這裡就囑咐了霍庭一回讓他記著。
霍庭點點頭。
沈華濃又感慨道:“鄭叔叔現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了,這幾天我閒著沒事看報紙,還看見他的名字和照片了,衛生部時不時都有新聞,提到他的機會應該不少,要是嬸嬸還活著,那知道的概率應該不小?這二十多年都一直沒有找上來過就一直等下去嗎?”
沈華濃說著想起來原中的情節,又沒忍住瞪了霍庭兩眼。
霍庭無辜的望著她。
難道她是覺得他癡情不如鄭軍舵?這種事情還能夠拿來比較一下嗎?何況他又不會把她弄丟,他深信是這種將老婆孩子弄丟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在他身上的。
但這話卻不能直接這麼說,隻問道:“還有這事啊?戰爭年代失散的應該不少。”
“嗯。”
鄭軍舵是抗戰剛開始的時候入的伍,早年也娶妻生子了,沈克勤說是還見到過一次,後來解放戰爭的時候妻子和兒子就跟他走散了,死不見人活不見屍,這二十多年鄭軍舵就一直等著。
這些還是沈華濃上回在京市去藥研所的時候,沈克勤跟她說的,不然她哪知道這些事。
其實也不算是什麼秘密,沈明澤都知道,隻是沈華濃以前的記憶早就越來越淡了,對鄭軍舵這些早年接觸過的,還是邊緣人物的也沒有什麼印象。
沈克勤不是個多嘴的,老友的事情一般是很少跟子女們提及,之所以特意告訴沈華濃,也是說讓她跟鄭軍舵多走動走動,逢年過節的慰問慰問。
鄭軍舵這人朋友不多,親近的更少,沈克勤卻能算是一個,他倆是老同學老交情,走動起來也談不上高攀走關係這話,鄭軍舵幫他良多,雖然因為各自的工作關係其實接觸很少,但隻要沈家有事,他都是極力幫助周旋的,沈克勤也是想讓老朋友能夠多個晚輩孝敬著,這算是他的一點心意。
當時沈華濃是打算去拜訪一下鄭軍舵,可那會鄭軍舵出差去了,後來臨走前致電過去,那邊也是正好有事,從幾年前鄭軍舵去下灣村到現在就一直沒見過。
彆人對他們好,沈華濃也願意真心實意的走動。
這會聽沈華濃這麼說,沈克勤也沒攔她,霍庭也是女婿,知道也無妨。
他隻笑著隔空點點沈華濃:“你這孩子操心的可真多。”
那不然呢,這不能問那不能提的,沈華濃反問:“這總不是機密?”
是不算機密,不過這話叫沈克勤怎麼說呢?他不是嘴碎的人,八卦什麼的真說不來,隻用最簡短的方式說了:“老鄭覺得他們都活著,心裡有這個希望在,他願意等,願意找那就一直等著找著,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沈華濃接受這個說法,倒是霍庭意外問了句:“就這麼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嗎?妻兒的現狀都是失蹤?”
沈克勤點點頭說是。
跟著愣了一下,看了霍庭一眼,然後正色補充說:“後來聽說還有人證實說是已經死了,不過,屍體還真沒有找到,當時戰亂死幾個人也很尋常,埋在哪裡還真不好說,這一證詞組織上是都相信了,但是老鄭自己卻是始終不信,檔案關係裡的妻子狀態一直都是失蹤,人家也就當他是自欺欺人,他也幾乎每年隻要有空都會去尋,先是失蹤的地方,然後是流民四散的地區,到處打聽。”
沈克勤也是政治會開多了,敏感得很,這次補充的就很全麵了。
霍庭點點頭,這就清楚了,要不是有這次證實,鄭軍舵的家庭關係都算不上是清白的,在這些年也不能過得這麼自在,但凡有一點兒不清不楚的地方,都會被隔離審查直到有結果為止。
他雖然是不清楚是什麼樣的證詞,但能夠通過這些年無數次的整風審查並被采信的,那應該就是鐵證了,這種情況下鄭軍舵還堅持等和找人,的確稱得上是自欺欺人了。
比起霍庭的理智,沈華濃就感性得多,還說呢:“你看看鄭叔叔”
霍庭神色一斂:“你彆胡亂假設。”
“我又沒有打算說什麼。”
“沒有是最好了”霍庭說完才意識到老丈人還在旁邊看著呢,雖然沈克勤看著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他就是莫名覺得有些悻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