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和語氣都格外的平靜,霍庭聞言心裡卻是像打鼓,想說什麼還是沒有張嘴。
沈華濃就懂了,繼續道:“你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歡多管閒事,哪怕都不是你職責範圍的呢,你就是要管,這隻要是你知道了,你就要摻和,隻要是你發現的壞人,是不是親戚朋友你都會抓,隻要有陰謀你都想解決,將自己搭進去都不算什麼,我還能不知道你?”
鄧培林的事,大表哥的事,在滬市遇見的事情……她看得不能更清楚了。
他這人私心也有,他會包庇她,會借著案子的同時達成自己的目的,會在搖擺不定中放走了宋達,但是有些事上卻也從不含糊,他不認同她在鄧培林一事上的作為,更不認同宋達,會在放走對方之後差點鑽進死胡同。
想到這些,沈華濃輕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歎道:“你這個人呐能夠用的辦法就是那麼一種,再說,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這麼做了。”
竟市洪澇那回,他們被困在糖廠,她被嶽長鳴從船上diss下來,以他的身份,到了生死關頭,非要占個名額的話也可以,他沒有,而是將他的位置讓給她,他自己爬水裡站著去了;還有那天在國際飯店的時候,他將她送出去,將秦衛南托付給王光磊,而自己陷進去了;拿到徐炳榮留下的東西之後,也是這樣,巴巴的又將她送出城,明知道再回到市區會有危險,他還是會去。
以前沈華濃覺得他這麼做是挺爺們的,現在,她更寧願他自私一點,活下來了是酷拽,萬一呢?跟命比起來酷拽值個什麼?
可就攤上這麼一個人,這回可能有心理準備,竟然都覺得習慣了。
以前他呢,是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自作主張了,現在都開始心虛了。
不知不覺的,他們倆都變了。
其實也不算是變了,這大概就是來自感情的羈絆吧?
“濃濃……”霍庭聽了這話,隻當她是不滿和厭煩,心中一苦,突然拉著她的手,用力的在自己臉上甩了一巴掌。
沈華濃直到他來第二下才反應過來,蜷起了手,“你這是做什麼?”她自己的掌心都疼,可想而知他有多用力了,“發什麼傻啊!你以為你跟你閨女一樣大啊,自己往自己臉上撓。”
“我跟你說過讓你過好日子,順心的日子我沒有做到,你心裡委屈了、為難了、擔心了就是我的錯,是我沒做好,讓你跟著提心吊膽……我自己打自己的臉,沒臉見你。”
沈華濃聞言“噗哧”一聲都樂了,衝他揚了揚下巴:“那你這個不叫臉,叫什麼玩意?”
霍庭抿著嘴沒說話,沈華濃正待再開口,突然聽見咯咯兩聲笑聲,聲音是從搖籃裡傳來的。
兩人都頓了頓,麵麵相覷之後就齊齊循聲看過去,就見穿得跟個肉團子似的曉曉,張著嘴樂得不行,她雖然會發笑,但是笑出聲來好像還是第一次,三個娃裡麵也就是開開有時候睡著了會笑出聲來,沈華濃也不管這是不是小家夥無意識發笑了,心情很激動,側身彎腰衝她道:“笑什麼啊,小沒良心的,你爸爸他都不打算要你了,你還笑得出來。”
霍庭攥緊了她的手:“我沒有。”
沈華濃往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聲一響,曉曉的視線馬上就轉了過來,她再拍一下,小家夥又滴溜溜的尋聲兒。
“你也覺得你爸爸該打對不對?”
曉曉啊啊了兩聲。
沈華濃瞥了眼霍庭,道:“你看,你小閨女也讚成。”
“我知道。”霍庭說著拉著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打:“你心裡不痛快想打我就打吧。”
沈華濃到底是沒打他,“打你能有什麼用?這都覺得沒臉見我了,你回來做什麼?你直接去唄。”
“就是想看看你,這幾天事情太多了,這些猜測壓在心裡很沉重,我承認,我是真的想過,剛才念頭一過腦子,我心裡就發慌,突然很想你,我就回來了。今天好幾次當著馬振東的麵我都有種想要說出來的衝動,不知道是要刺激他還是刺激我自己我再好好琢磨琢磨,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還不到那個份上,你彆再刺撓我。”
“我那就叫刺你了?你看你都承認了是想過的,將彆人都拋開了,自己去舍身成仁,這多偉大”被男人哀求的目光看著,她隻得改口:“好吧,好吧,那你要不要親親抱抱舉高高,安慰一下?”
霍庭:
他抿著唇看了沈華濃一會,猛的掐她腋下跟舉孩子似的將她給舉了起來,沈華濃突然騰空,短促了叫了一聲,霍庭又將她抬高放下來如此舉了兩回,沈華濃明明沒有恐高症,就那麼點高,著地的時候,她的心臟還撲騰撲騰狂跳著,惱得捶了他一下。
又發瘋。
“換你了。”霍庭說。
沈華濃:?
你舉得動嗎?
沈華濃:白眼。
搖籃裡曉曉突然哭了起來,兩人也不渾鬨了,趕緊湊過去,都有了些經驗,很快就找到了根源,“尿了。”忘記把尿了。
沈華濃去拿乾淨的尿布,霍庭將濕透的那塊給抽出來,兩人配合著很快就將小祖宗給弄乾淨了,重新穿戴好了,霍庭又抱起來晃了晃,很快就不哭了,打了個嗬欠這是要睡了,他邊走邊輕拍著。
沈華濃趴在椅背上望著父女倆,懶洋洋的道:“你真要說出來,我也不會攔你,真的,那件事本來就是你心上的一根刺,不弄清楚你永遠都不痛快,萬一再真的被幾個特務弄出點兒不好的事情,你一輩子都不會安生,攔一時也沒有用,你去吧,不說兩全其美,起碼也要想好後路。”
霍庭腳步一頓,道:“我再想想。”
他這也是沒救了,之前慌得不行感覺好像無路可走了一樣,現在還真的是平靜了不少。
“跟我說說,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沈華濃問。
都是自己的猜測,還是不能跟彆人說的秘密,倒也不涉及到什麼職業保密守則,也就隻能跟妻子說一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