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晏意識到人魚大哥回來了,他停下手,眨著眼睛,左右轉頭,下意識地尋找著人魚的方位。
人魚的手指繼續在蚌殼敲擊,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人魚敲打出來的聲音比莊晏的要渾厚許多,這些重重的鼓點很快彙成一支古老的歌,周圍水流仿佛都在跟著音樂起舞旋轉。
一曲終了,秦若水停下手,然後一抬頭就看到自己對麵的人類望著自己怔怔發神,眼睛一眨不眨的,丟了魂兒一樣。
於是秦若水伸出手,在人類的眼前搖了搖,他的動作陡然停下,想起人類在海底什麼也看不到,但是緊接著人類迅速地抬起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後又緩緩鬆開,嘴巴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也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麼。
秦若水的視線從人類的嘴巴上移到自己剛剛被人類抓住的手腕上,如海水一般深藍的眸子中幽光微閃,他伸出手將人類從地麵放一把抱了起來,人類猝不及防地啊了一聲,反射性地摟住他的脖子。
秦若水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將這個人類放到玉石床上。
莊晏已經看開,十分配合秦若水的各種無理要求。
他心中默默歎氣,人魚大哥什麼都好,就是過於活躍了些,如果能夠時長冷靜,反躬自省,就更加完美了。
他大概能夠想象出自己接下來的二十多天在海底會怎麼度過的了,這得是多好的腎才能扛得住這個頻率。
不會磕了藥吧,莊晏暗自揣測,不過很快他的腦子裡就什麼也裝不下了。
結束後,莊晏人生導師附體,繼續給秦若水開展健康教育課:“從前在海底下,有一個人魚王國……後來這條魚死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秦若水暗自皺眉,為什麼這個人類還有力氣說故事。
莊晏現在已經完全習慣了人魚的沉默,並且會在自動給人魚配上聲音,現在人魚就在他的腦海裡很捧場地追問他為什麼。
莊晏一臉深沉地說:“因為他嗑藥了,假藥害人啊。”
秦若水:“……”
看來是很有必要用實力告訴人類他沒有嗑藥的必要。
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莊晏感覺自己的腰子已經受到了莫大的摧殘,他拍了怕人魚的肩膀:“我覺得你這樣不好,我給你念一段清心咒吧。”
莊晏其實也不記得清心咒是怎麼念的,但是他可以現場發揮,於是接下來秦若水就見識到了什麼叫魔音貫耳,他聽見人類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念叨著:“菠蘿菠蘿蜜,菠蘿菠蘿蜜,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菠蘿菠蘿蜜……”
秦若水:“……”
這是什麼鬼?
人魚動作果然停了一瞬,莊晏的眼睛微微一亮,覺得很有希望,於是背誦得更加賣力,然而他的聲音持續了沒多久,就破碎在巨大的水流中。
這兩天的生活實在是太過**,然而莊晏的適應力十分強悍,幾日過去後,他就完全完全習慣了,不僅如此,他還學會挑剔起來。
他在秦若水求偶潮結束後,絲毫沒有廉恥心地在宮殿裡閒逛,最後回到床邊,拍了拍床,對秦若水說:“這個床太硬了,我這兩天睡得腰都疼了。”
人類的聲音好像是在撒嬌,但是比他從前在電視上看到的還差了什麼。
秦若水盯著人類看了一會兒,人類揉著腰,神情倦怠,真是嬌弱又矯情的生物,他的宮殿裡就這一張床,不愛睡去外麵的珊瑚群裡睡吧。
秦若水沒有理會莊晏的抱怨,轉身離開了房間。
莊晏知道他離開也沒太在意,他溜達溜達著從房間裡走了出去,外麵的大殿中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這幾天莊晏就會在大殿裡摸索著,猜測他們是什麼東西。
等到秦若水回來的時候,他一進到宮殿裡,就看到人類坐在宮殿的中央,手足無措的樣子,在他的麵前是一個摔碎了的青花瓷瓶,人類手裡還拿著兩個碎瓷片,似乎是想要把這個東西給拚補起來。
秦若水一回來莊晏就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但是還不知道自己摔壞的到底是什麼。
他隻是走路的時候被絆了一下,然後就是這個慘案現場了。
秦若水來到莊晏的麵前,低頭看了一看地麵上的青花瓷片,粗心的人類坐在旁邊也不怕紮了肉,他抬手,讓水流將瓷片全部給收拾走。
見著人魚一直沒有反應,莊晏有點慌,人魚大哥的力氣他是知道的,一拳下去估計都能把他打成一個紙片人。他仰頭看著秦若水,可憐巴巴的,半晌憋出來一句:“那個家暴也是犯法的。”
秦若水:“……”
自己與人魚不是婚姻關係,所以不算家暴,這件事是自己理虧,挨一頓揍也是應該的,莊晏這麼想了想,改口說:“輕一點行嗎?”
還是沒能得到回應,莊晏簡直想撲上去抱住大哥的尾巴,最後他忍住了,訴苦道:“哥,我這腰還疼著,你要是在把我給揍疼了,那好多的都沒法做了是不,那咱倆肯定不和諧了,是不哥?哥你說句話啊,你這不說話我心裡不踏實啊……”
人類的話未免太多了些。
秦若水的舌尖在口腔裡轉了一圈,然後彎下腰,低頭堵住了人類這張喋喋不休的嘴。
世界終於清淨了。
第二天,當莊晏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身下不在是冰冷堅硬的玉石床,而是乾燥而柔軟的床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