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隨著搖鈴聲想起,場館內拳迷們的加油聲響徹天地,彙聚成一片湧動的海洋,仿佛要將頭頂的穹頂衝開。

當然這其中也有渾水摸魚地喊了莊晏的名字,不過稀稀疏疏,並不成氣候,而且一旦被身邊的同伴朋友發現,就會立刻住嘴。

還會搖搖手,乾笑兩聲,有些羞愧地說道:“這不從前喊習慣了嘛。”

“陳學真!陳學真!陳學真!”

拳迷的聲音漸漸統一起來,這是陳學真學打拳以來最輝煌的一刻,那些五顏六色的燈光從他的臉上交錯閃過。

但是他並不被這些拳迷的熱情所迷惑,拳迷都是大豬蹄子,上一回他們也是這麼對待張得弛的,張得弛落敗後立刻無人問津,之前論壇裡那些誇讚張得弛的帖子也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連偽裝都不屑於偽裝。

對拳迷們來說,支持任何一個同莊晏對打的拳手都是暫時的,而痛罵莊晏這件事則是永恒的。

除非有個人能夠將莊晏打敗在這拳台之上。

陳學真對打敗白莊晏這件事已然是沒了信心,他麵對著莊晏,隻覺得壓力倍增,剛才在台下的時候他放出大話說不會對莊晏手下留情,但此時他方知道他該讓莊晏對自己手下留情。

可莊晏剛剛在後台說過了,拳台上是沒有這四個字的。

莊晏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是他從來沒有遇見過的,他的眼神銳利,僅僅注視著自己,好像一頭餓極了地剛剛下山的猛虎,而自己就是即將淪為虎口的那隻小羊。

陳學真忽然明白那天張得弛為什麼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落敗。

他努力將恐懼化作動力,率先出手,一個直拳衝向莊晏的麵門。

莊晏向左側一個搖晃,在陳學真拳頭落空之時迅速出拳,擊中他的下巴右側,然後滑步回到陳學真正麵,繼續攻擊,他動作靈巧的有些難以想象。

陳學真的教練跟他過說莊晏腰上的傷不可能完全恢複,上次在拳台上多半是在強撐,他不是故意在十六秒內擊敗張得弛,而是他必須要在那麼短時間裡將對手擊敗,比賽時間越長對莊晏越不利,所以陳學真應該儘可能地將這場比賽拖得時間就一點。

隻要他在台上打敗莊晏,就可以一戰成名,成為拳壇上的新星。

這的確是一個充滿誘惑的未來,可陳學真發現自己竟然舍不得這麼做,他的確曾經在無數個黑夜裡將莊晏恨得咬牙切齒,覺得是他用醜惡的資本力量打碎了一個少年對熱血世界的終極向往。

可現在,他親眼看到了莊晏,卻想讓莊晏走得更遠,想讓他重新拿回屬於他自己的榮耀。

他沒有按照上台前教練囑咐的那樣,采用遊擊戰術,而是直接與莊晏正麵杠上,他再次嘗試地送了莊晏一個直拳,有了上回的經驗,他拳頭落空後立刻後撤。

莊晏在台上完全沒有陳學真那麼多的心理活動,他心中之剩下一個念頭,他要贏,他必須要贏。

他厭煩與陳學真現在的這種相互試探,莊晏緊跟上去,一記重拳破開陳學真的拳架。

陳學真基礎功還算紮實,隻是麵對莊晏的時候,僅僅有基礎功是根本不夠的,即使他意識到自己的小失誤並且立刻改正,可他的防禦最終還是被莊晏破開,刺拳如雨一般劈頭蓋臉德砸在陳學真的腦袋上,他抬手格擋,如同螳臂當車,沒有任何作用。

莊晏的拳頭又快又重,陳學真腦子裡空白一片,平日裡總結出來的那些經驗方法全都不記得了,他像是一隻弱小又無助的幼崽,承受著來自暴龍的怒火。

莊晏的水平,似乎更盛當年。

台下的拳迷們發出巨大歡呼聲,一個個激動得手舞足蹈,臉色通紅,完全不記得他們在比賽開始前是站在哪一個陣營裡麵。

就說這些拳迷都是大豬蹄子!

陳學真的下巴受到一擊,大腦內的血肉骨頭仿佛都跟著顫動,他重重地倒在地上,口中的護齒差點從口中飛出

他感覺自己之前那些什麼舍不得、不忍心的心理活動都是多餘的,莊晏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可一點不勉強。

不過他這樣可真好看。

陳學真倒下後,莊晏就收回了手,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回到拳台中央站好,看到觀眾區的秦若水時表情也沒有任何波動。

秦若水眉頭蹙起,將準備鼓掌的兩隻手都放下。

台下的拳迷們回過神兒來,看了看左右,有些尷尬地重新呼喊起陳學真的名字來,不過可以明顯感受出他們的聲音沒有剛才那麼富有激情了。

裁判走過來,彎下腰開始倒數,陳學真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計時的屏幕,五十六秒,原來才過了五十六秒。

有十六秒張得弛,陳學真作為一名職業選手,堅持到五十六秒好像也還可以。

可以個屁!

在裁判開始倒數到四的時候,陳學真雙手撐地從拳台上爬了起來,抹了下嘴角,他至少也要撐過一回合。

陳學真太高估自己了,一回合有三分鐘,足足一百八十秒。

可從他站起後,僅僅過了不到二十秒後,他再次倒在了拳台上,台下的假粉們看他的倒下,知道大局已定,連表麵工夫也不做了,敷衍地叫了幾聲他的名字,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一回陳學真是真的沒有力氣了,渾身的骨頭疼得厲害,被莊晏擊打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曾經聽與莊晏對打過的一個重量級老拳手說,莊晏拳頭的力量簡直不像一個打輕量級比賽出身的拳手,他起初不信,覺得是那個老拳手在給自己的失敗找借口。

現在切身感受到了,才知道原來是真的。

這是他加入拳擊俱樂部後,第一次遭到如此重創,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拳擊真他媽的是一項危險的工作。

不知怎的,他想到多年前莊晏第一次參加拳擊比賽時,有些瘦弱的莊晏站在台上,麵對的是幾乎是他兩倍大的對手,莊晏一次又一次被擊倒在地,那時候他在想什麼呢,他是怎樣的堅持到最後,並且成功反殺,拿到那場比賽的勝利。

那是陳學真最喜歡的一場比賽,儘管在後來還有很多場比賽裡莊晏都有更出色的表現,可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從台上一遍又一遍爬起來來的青年。

裁判將莊晏的左手高舉起來,宣布他為這場比賽的勝利者。

隱約從台下的歡呼聲中聽到了莊晏的名字,陳學真不覺得失落和難過,反而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漸漸充盈了整顆心臟,他緩緩笑了起來。

莊晏的目光與台下觀眾席上的秦若水對在一起,這一回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如春風拂過,冰雪消融。

秦若水心中好像有跟羽毛輕輕掠過,交錯的燈光在莊晏的身後形成星河一般的背景。

他的身體微微向後仰了一些,這個人類打得勉強可以,秦若水抬起手鼓起掌來。

他的掌聲與拳迷們的掌聲都彙在了一起,但是莊晏卻覺得自己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看向秦若水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秦若水眸光微沉,這個人類一定是又在勾引他了。

莊晏將陳學真從地上拉起來後,扶著他下了台去,上午再沒有其他值得觀看的比賽了,拳迷們紛紛起身離開。

似曾相識的一幕再一次在老板的麵前發生,這些拳迷們連基本的遮掩也沒有了,直接相互詢問你買了多少錢,你賺了多少錢,他們默認彼此都是買的莊晏贏,然後看著自己的餘額歡天喜地從場館裡離開。

隻有老板神情寥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鬱鬱寡歡,與周圍歡快的氛圍格格不入。

他沉思許久,抬手啪的一下給了自己一巴掌,這幫狗逼,在論壇上罵得歡快,結果一到這個時候就全買莊晏贏,不是東西,太不是東西了。

都怪自己太過天真,下回一定不會再聽這些狗逼們的話了。

莊晏在後台換了衣服,出來的時候秦管家如上一回在門口等著他。

複賽有兩場,另一場安排在下午,莊晏的對手仍舊是一個第一次打這種正式比賽的新人,水平和陳學真差不多,莊晏贏得毫無懸念。

晚上的時候莊晏沒有跟著秦若水一起回秦家的莊園,而是打車去了醫院看望莊老爺子。

莊老爺子手術後恢複得很不錯,現在能吃能睡,每天在護士的監督下做點運動,身體越來越好,本來傍晚的時候看見莊晏開看自己莊老爺子還挺高興,結果一聽說他今天又去打拳了,立刻變了臉,繼續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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