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怎麼哭了?”聞先生一聽到她的哭聲立刻走了進來,他看見聞夫人抱著一遝資料哭得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聞夫人看著他,淚眼朦朧,問他:“你告訴我,這些裡麵寫的都是真的嗎?”
聞先生動了動唇,沒有說話。
“說話啊。”
“我怕你對莊晏不忍心,所以……對裡麵有些事進行了醜化。”
聞夫人一聽這話差點又暈了過去,她心疼得不得了,感覺幾乎在某一瞬間驟停,她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發青,“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不怪你,不怪你。”
聞家陷入一片混亂中。
……
莊晏在得知真相後難受了一天,整個人就回複正常了,該乾嘛乾嘛,權當自己不知道聞家的那些糟心事,聞家這回不錯,也確實沒有再來打擾他。
莊老爺子今天可以出院了,莊晏買了個六十多平米的新房子,首付五十萬,距離秦家的莊園也不算太遠,已經裝修好了,接下來他就要努力賺錢還貸。
在醫院走廊裡的時候,他就聽著莊老爺子的病房裡好像有人說話,除了他今天還能誰也過來看望莊老爺子?
他加快了腳步,來到病房的門口,推開門,當他看清楚床邊坐得人是誰時,莊晏的瞳孔縮了一下,聞夫人怎麼會在這裡?
聞夫人一看到莊晏到來,身體在瞬間僵硬,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到哪兒去,她想要看看莊晏,然而又不敢抬頭對他對視。
莊老爺子沒有察覺到病房裡氛圍的異常,招呼著莊晏坐過來:“晏宴來啦?”
莊晏嗯了一聲,點點頭,然後麵無表情地問道:“聞夫人來這裡乾什麼?”
聞夫人不知道該怎麼說,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裡,她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她懷念莊晏剛剛到聞家的時候,有些羞澀地叫自己一聲媽媽,她沒有珍惜過,而時間也不會倒流,給她重來的機會。
“聞夫人過來跟我聊了聊你小時候的事情。”莊老爺子笑嗬嗬地說。
莊晏哦了一聲,態度已經冷淡,“聞夫人該回去了吧。”
聞夫人啊了一聲,站起身來,捂著嘴從病房裡走出去,莊老爺子看出這莊晏和聞夫人間的關係有些不正常,便沒有開口。
莊晏本來不想出去的,結果被莊老爺子推了一把,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出去送送聞夫人。
“對不起,對不起……”聞夫人一看到莊晏,眼淚從眼眶中湧了出來,大顆大顆地掉落在地上。
莊晏剛出生的時候,小小的皺皺的一團,她整日將他抱在懷裡,連聞先生都會吃醋,可是她不小心弄丟了他,她以為她後來找到了他,所以對他多加疼愛。
原來,從始至終都是錯的。
她聽了莊老爺子說了莊晏小時候的事,才知道他曾吃過那麼那麼多的苦,他原本……原本應該在自己的身邊無憂無慮地長大的。
聞夫人的道歉對莊晏來說沒有用了,他出來一是因為莊老爺子,二則是他有個問題想要問聞夫人,他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件事,他問:“聞宇舜是我爺爺的孫子嗎?”
“我……我不知道,”聞夫人怕莊晏會失望,又補充了一句,“應該是吧。”
莊晏哦了一聲,有時間的話他會跟莊老爺子說說這件事。
要分彆的時候,聞夫人深深地望了莊晏,好像要永遠把他記在心裡,她道歉說:“對不起,你原本……應該在聞家,不用受那些苦的。”
莊晏看了聞夫人一眼,垂下眸子,輕輕說道:“我很慶幸自己沒有在聞家長大。”
聞夫人張了張唇,想要說話,可是又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你想要什麼東西?我都能給你。”聞夫人想要在離開之前,對這個她從來沒有當做是自己的孩子的孩子一點微小的補償。
“不需要了,”莊晏這樣說道,“以後就彆來找我了。”
聞夫人強忍著沒有讓眼淚了落下去,看著莊晏在自己的視線中轉過身,逐漸消失。
現在平海市裡的很多人都知道聞先生的這兩個兒子都是替彆人養的,而且他們還曾經試圖要綁架秦先生,一時間原本有些要考慮與聞家的小公司都生了退卻的心思。
這回聞家可是徹徹底底得罪秦先生了,彆管親不親生,至少他們在乾出這事的時候都是姓聞的。
眼看著公司的股票下滑得越來越厲害,再不找到解決的辦法,他們聞家就該申請破產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聞家就要倒下了。
聞先生將最後的希望寄予到莊晏的身上,他想去找莊晏讓他在秦先生麵前說幾句話,卻被聞夫人拉住:“彆去找他了,彆去了。”
“卉仙?”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聞夫人坐在沙發上,眼睛紅紅的,他們欠莊晏的太多太多,她前半生沒有做好一個母親,現在就讓她做最後一件答應他的事,不去打擾他。
她已經幾天晚上都沒有睡好了,隻要一閉眼就會看到那個小小的孩子被一個酒鬼摁在角落裡暴打,他一聲又一聲地叫著媽媽,可是她從來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從來沒有。
她後悔了,上天明明給過她好幾次重新找回他的機會,是她自己沒有好好珍惜。
聞先生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如果這樣的話,聞家的敗局就真的定了下來,再無挽回的可能。
不過即使這樣,他也不會讓李曉丹和他的那兩個兒子好過。
在秦家與聞家的雙重壓力下,聞羅晨與聞宇舜一個被判了五年,另一個則被判了三年。而李曉丹販賣人口,判了十年。
女囚們聽說她是拐賣孩子進來的,對她一直沒有好臉色,她們自己很多也都是做母親的,有些甚至是因為丈夫家暴打孩子,她們動手殺了丈夫才進了監獄,自然對李曉丹這種人恨得不行。
終於在某個晚上,這些女囚們忍不住,捂住李曉丹的嘴將她揍了一頓,然後扒光她的衣服不讓她睡覺,後來這樣的事便會經常發生,如果李曉丹敢像獄警告狀,她就會麵臨比之前更為可怕的折磨。
等到十年後她終於從牢中出來,已經蒼老得不成樣子。
聞宇舜和聞羅晨被關在同一間牢房中,他們整日相互埋怨,獄友們從他們兩個人的爭吵中知道他們是因為什麼事進來的,覺得非常好笑,而聞宇舜長得還算不錯,所以被有些特彆愛好的犯人給盯了上。
某日,聞夫人來到監獄中,對著玻璃牆另一邊的聞宇舜說:“我今天來是看你最後一眼,以後……以後自己好好照顧好自己吧。”
她真的不能看到這個她一手養大的孩子,因為看到他就會讓她想起自己那個吃苦的孩子。
“您就這樣放棄我了嗎?”聞宇舜看向聞夫人的目光中終於出現了怨恨。
聞夫人沒有回答,反而問:“你早知道莊晏才是我的孩子,對不對?”
被聞夫人這樣看著,聞宇舜的心中莫名多了絲心虛:“也……也沒有。”
聞夫人長長歎了一口氣:“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事已至此,你和羅晨在監獄裡相扶相持,早日出獄吧。”
他和羅晨相扶相持?聞夫人在說什麼笑話!聞宇舜開口想要反駁,卻見聞夫人已經起身離開,她走得很灑脫,再也沒有回頭。
聞家如今江河日下,說不好再過幾天他們現在住的房子也要變賣出去了,聞夫人在家整日以淚洗麵,時常拉著聞宇堯的手,眼神有些迷茫,說:“我那時候就常常做夢,夢到你的弟弟掉進海裡,向我求救,我那個時候會被驚醒,卻總是不明白,現在我明白了……”
卻是遲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