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家是第一個注意到莊晏有些異常的人,他忙走過來向莊晏詢問:“怎麼了?是不是檢查出了什麼事了?”
莊晏也說不準自己現在到底是怎麼個情況,為了防止秦管家太過憂心,他搖搖頭:“沒什麼。”
秦管家看了莊晏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有什麼事了就跟我說一聲,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莊晏點點頭,他很感激秦管家的好意,不過這件事恐怕秦管家暫時也幫不了他的。
秦管家目送著莊晏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中去,然後去了三樓去找秦若水去了。
秦若水放下手裡的書,向秦管家問道:“莊晏回來了?”
秦管家點了點頭,回了一聲:“回來了。”
“怎麼樣?”
秦管家猶豫了一下,回答秦若水說:“我看他的臉色不太好,檢查的結果恐怕不是太好。”
“這樣啊……”秦若水放下手中的書,沉思片刻,對秦管家說:“叫他上來。”
莊晏坐在臥室裡看著自己在醫院拍的片子,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眉頭皺到了一起,眼睛盯著直腸儘頭處的不明物體,這他媽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這要是大一點,簡直就是個雞蛋了。
莊晏按照片子上的位置,在自己的身體上比照了一下,然後伸出右手在那個部位按了按,仔細感受發現那個地方確實有個堅硬的東西,莊晏手上用了點力氣,繼續往上下按,也完全感受不到疼。
他正要收回手的時候,手下那裡堅硬的地方卻突然像是心臟般跳了一下,莊晏嚇了一跳,立刻縮回手,這裡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還會跳動?
正當莊晏疑惑,並打算再嘗試一下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他放下手裡的片子下床去開門,發現門口站著的是秦管家,秦管家笑眯眯地對莊晏說:“莊晏,先生讓你去三樓找他。”
莊晏點點頭:“我馬上過去。”
他回頭從抽屜裡拿了一雙白手套放進了褲兜裡,然後迅速向著三樓走去。
他敲門,聽到裡麵秦若水的聲音才推開門走了進去,向秦若水問道:“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
秦若水坐在落地窗的旁邊,陽光透過透明的窗戶傾灑了進來,落在他的身上,他的手裡拿著一本外文書籍,在莊晏過來的時候將手中的書隨手給扔到了一遍,轉過頭看著莊晏,問他:“今天去醫院做檢查了?”
莊晏馬上想到這件事應該是秦管家告訴先生的,這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他點了點頭:“是的。”
“檢查結果怎麼樣?”
莊晏猶豫了一下,選擇了隱瞞,他跟秦若水說:“沒事,就是幾項激素有點不正常,明天早上空腹去醫院再檢查一下。”
秦若水盯著莊晏的臉看了一會兒,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一絲是不是在撒謊的痕跡,他的目光侵略性有點強,莊晏抵抗不住,選擇回避,於是他乾脆就低下了頭。
“你過來。”
莊晏不知道自己過去能做什麼,但現在秦若水發話了,他也不能不聽,於是他磨磨蹭蹭地向著秦若水移了過去。
秦若水一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事在瞞著自己,平日裡如果是自己叫他,這個人類簡直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向著自己飛過來,今天倒還矯情起來了。
莊晏在秦若水的前方不遠處停下了腳步,秦若水仰頭看著他,暖色的陽光映在莊晏雪白的襯衫上,“脫衣服。”
“啊?”這一幕好像有些似曾相識啊,上一回就是在這間房間裡麵,秦若水讓他把衣服脫了,看了一眼就讓他走了。
這是個什麼愛好?
秦若水看莊晏遲遲沒有動作,眉頭微微蹙了下,伸出手來對莊晏說:“算了,把手伸過來。”
“啊?”
“伸手。”
莊晏哦了一聲,伸出手來。
沒能在秦若水的麵前把自己的衣服給脫了,莊晏的心中竟是產生了一種很微妙的失落感,隱隱後悔自己剛才的猶豫,如果他的動作乾淨利落點,現在就能坦誠相見了。
莊晏的手虛虛地伸著,好像很不情願一般,秦若水一把握住,將他往前使勁一拉,莊晏沒有準備,被拉得踉蹌了一步,差點摔在了秦若水的身上。
這秦先生的力氣比他想象中的大得多,不過雙腿不能行走的人,雙臂要承受更多的工作,所以一般都會比常人更有力量,這麼一想的話一切都合理起來。
莊晏不知道秦若水想要做什麼,他半蹲著在秦若水的麵前,看秦若水握住自己的手腕後閉上了眼睛,很像古代給宮廷裡妃子診脈的老太醫。
不久後,秦若水睜開了眼睛,莊晏還以為說出一套中醫理論來,就聽秦若水說:“蹲著太累了,去拿個椅子過來坐下吧。”
莊晏應了一聲,顛顛找了一把椅子,再次回到秦若水的對麵坐了下來。
秦若水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閉著眼睛不再說話,莊晏偷偷打量著他,心想這人如果不是秦先生,如果不是長得這麼好看,他肯定以為對方是在占自己的便宜。
不知道秦先生到底想要做什麼,把脈的話姿勢好像也不太對,難道是打算向他告白,現在正在醞釀情緒嗎?
莊晏的腦中瞬間腦補出一部韓劇來,相愛的兩個人經過諸多的誤會和磨難終於認清了自己的心,卻在相互告白之前其中一人得知了自己患了絕症的消息。
太慘了,想想都要流淚了。
正在此時,秦若水忽然睜開了眼睛,他周身的氣壓在一瞬間變得非常之低,連帶著房間裡的溫度好像也降了下來。
莊晏不明所以地看著秦若水,想要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秦若水沒有說話,他鬆開莊晏的那隻手,然後從輪椅上站起了身,伸手將莊晏的襯衫撩了起來,緊接著又把他的褲子往下給扯了一些,莊晏完全傻眼了,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現在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秦若水是手放在他的肚子上麵,手掌的溫度比他的皮膚更低一些,莊晏的腦中迅速閃過一個畫麵,秦先生在獰笑著,對他說,叫吧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先……先生?”莊晏反應過來,他被秦若水的這套動作搞得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是要反抗還是要配合。
秦若水麵沉如水,深藍色的眸子裡帶著平日裡不常見的寒意,莊晏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他想要起身,然後下一刻就看著秦若水將手按在了那個硬塊所在位置,莊晏的整個身體都僵住了,他不知道為什麼秦若水可以一下子就找到那個地方。
秦若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手上的力氣也不自覺地加大了一些。
莊晏眨著眼睛,心想自己不會是真的得了什麼絕症吧?可是也沒聽說過秦先生還會看病啊?
秦若水猛地收回了手,他的臉色沒有半分好轉,仿佛壓抑著極大怒火,抬頭問莊晏:“你在醫院拍片子了?”
莊晏呆呆地回答道:“在我房間裡麵。”
“拿上來給我看看。”
眼前秦若水這副模樣實在有些嚇人,兩隻眼睛陰沉冷厲,感覺好像要殺人了一般。
莊晏真的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來。
他連忙站起身,“我這就去先生”,逃跑似的從這件臥室裡快走了出去。
房間裡就剩下了秦若水一個人,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剛剛貼在人類小腹下的掌心,他清楚的感受到那裡有個同類的生命在跳動。
且不說莊晏作為一個男性,為什麼還能夠像女人一樣懷了孩子,就是人類和人魚的物種隔離,也不該讓他懷上的孩子,而現在他不僅懷了,而且肚子孩子的血脈還挺純正的。
他與人類應該從來沒有經曆過那種事,莊晏也說過他拿給自己的那片鱗片是一條小美人魚送給他的,秦若水當時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現在回想起來隻覺得喉嚨裡好像卡了一塊石頭,難受極了。
他自己之前那一腔熱血在這一刻瞬間冷卻了下來,幸好他從來沒有在莊晏的麵前表現過自己的愛意。
他終於承認自己其實是挺喜歡那個人類的,即使他總是在嫌這個人類輕佻、不莊重、三心二意,他也確實是喜歡他的。
從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對莊晏就是不一樣的。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他自己也不是真的毫無察覺。
而現在,這個人類的肚子裡有了另一個同類的孩子,他還不知道人類對那個同類抱有什麼樣的感情,莊晏如果也喜歡那個同類,他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