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擊鼓傳花(二)(2 / 2)

人間試煉遊戲 弄清風 8806 字 6個月前

“江河,你今天離開這裡,要是敢在老大麵前胡說八道,等我出去了我一定饒不了你!你給我記著,就算我不能拿你怎麼樣,其他人也不會任憑你爬上去的!”

話音落下,江河恰好走過他的牢房,隔著鐵柵欄,他轉頭看向陳柳。

那是充滿冷漠的一眼。

陳柳不知為何,一股冷意從尾椎骨直達頭皮。他的心不可控製地顫了顫,隨即又為自己這樣的反應而覺得羞恥,大膽地瞪回去,“你那是什麼眼神?江河,你在想什麼?我警告你,你——”

江河直接打斷他的話,“我在想,我是著了什麼魔,要留在天誌跟你這種傻逼做同伴。崇延章對我的恩情,這一年來我應該已經還清了。”

陳柳懵了。

江河的言外之意無非是要散夥,他主動離開,陳柳卻沒有感受到絲毫愉悅。這很奇怪,他愣怔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江河:“說你傻逼。”

陳柳毛都快炸了,“江河!你彆想拿退隊來威脅我,你以為這樣老大就會求你回去,捧著你了嗎?你彆忘了,當初你被人追殺,是老大救了你,是整個天誌當了你的避難所,你才能有今天!”

“可你也忘了,當時的天誌有如今的地位嗎?如果不是我,你們通通不過是二流子。”此刻的江河,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囂張和自傲。

他用言語打擊陳柳,用眼神鄙視陳柳,卻在陳柳氣到臉色漲紅時,又截斷了他的話,“哦,我知道你聽不懂,因為傻逼聽不懂人話。”

“你!!!”陳柳捂著心口,差點心肌梗塞。

“回去告訴崇延章,留你一條命,是我還他的最後一筆債。”江河再不理他,徑自轉身離開。

陳柳一下撲到欄杆前,抓著欄杆喊江河的名字,指責、怒罵,卻換不回他一個回頭。喊著喊著,陳柳理智回籠,忽然感到一絲後怕。

對麵的冷繆卻在這時睜眼。

他幽幽的目光望著江河的背影,隻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江河的打算。其實他挺好奇天誌最後的走向,所以剛才撤了魔法聽到了兩人的話。

江河跟天誌決裂,這不出所料。但冷繆意外的是,江河在最後一刻還在為崇延章著想。他主動退出,並用言語刺激陳柳,故意擺出那副嘴臉,是要讓崇延章可以沒有愧疚地麵對他的離開。

崇延章不需要再左右為難,甚至可以把氣走江河的過錯推到陳柳頭上,利用這次的機會,打壓一下隊內的元老。

這算盤,打得真是妙。

可冷繆依舊不看好天誌的發展,崇延章沒有壯士斷腕的勇氣,難成大事。而且陳柳和江河一起被關在這裡,整整十三天,他明知道二人不合,都沒有現身探望。

這恐怕才是促使江河放棄天誌的決定性因素。

沒了江河的天誌,已經沒有什麼看頭了。不過冷繆忽然想起前兩天被關進來的玩家透露出的一個消息,關於E區副本出現十二樂章的消息。

如果崇延章能在這個時候依然具備破釜沉舟的勇氣,去E區搏一搏,那天誌或許還有翻身的機會。

可他會嗎?

冷繆陷入沉思。

另一邊,江河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出了牢房。永夜城是個圓形的城市,所以它的每個區都是扇形,G區也不例外。扇形的兩側和弧形部分都是高聳的牢房,像巨大的圍牆將G區與其他區隔絕,而中央部分,卻是一塊空曠的大草坪。

這塊大草坪就是平時典獄長和犯人們玩遊戲的主舞台,有時他也會把遊戲安排在牢房裡,但那是有時。

此時的草坪一片綠草如茵,一個人影都沒有。

江河不緊不慢地走著,過了五分鐘,他卻發現自己錯了——這裡不是一個人影都沒有,而是有人倒在了草叢裡。

她太瘦了,全身上下幾乎瘦成了皮包骨,單薄的衣服上斑斑點點的全是血跡,貼著她的身體,以至於這草根本不高,也幾乎要把她的人遮住。

江河認得她,她是關在對麵牢房裡的那個小姑娘。

一天前,她被典獄長帶出去玩遊戲,就再也沒有回來。江河以為她死了,沒想到還會在這裡碰到她。

他不由蹲下來,探了探她的鼻息。

鼻息微不可察,江河都無法判斷她這個樣子,到底算活著還是死了。

正當他猶豫著該直接離開還是做一做善事的時候,小姑娘忽然抬起那雙瘦到骨頭突起的手,緊緊抓住他的腳踝。

江河瞬間戒備,匕首出鞘。

小姑娘勉力抬起頭時,那刀尖就正對著她的眼睛,寒光倒映在她空茫的眼底,逼出了幾分清醒。

“帶我出去。”她嗓子沙啞,像被粗糲的砂石磨過,失去了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該有的音色。她的眼神也很可怕,帶著濃濃的怨恨和戾氣,滑稽的光頭又平添幾分可笑。

她說一句話,便要緩上一緩,仿佛已經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可她的手還牢牢地抓著江河的腳踝,像抓著最後一根稻草。

“帶我出去。”她又重複。

“你出去做什麼?”江河問。

“做什麼?”小姑娘忽然笑了,笑容牽動了傷口,一邊咳血一邊倔強地說話,“我生來弱小,所以沒有活下去的資格,對嗎?所有人都可以踩上一腳,哪怕我死了,都沒有人要放過我!憑什麼?!”

與歇斯底裡的質問一同落下的,還有眼眶裡忽然溢出的淚水。

她最後看了一眼江河,忽然放開他,開始自己往門口爬。

江河看著她,又望向她來時的路,那草叢裡隱藏著的血痕,或許是她一路想要往外走的證據。

但她既然能出現在這裡,能往外走,說明她的刑期也到了。

江河又低頭看了看鞋麵上沾到的眼淚。

他是從不會哭的,哪怕失敗地離開天誌,重新成為一條喪家犬,也是不會哭的,但小姑娘的眼淚讓他莫名的有一絲觸動。

於是他彎腰,將根本沒爬出多遠的小姑娘抱起,大步向外走。

小姑娘掙紮著,似乎不想再接受他的施舍和憐憫,但她確實已經沒了力氣,很快便在他懷裡不動了。

走著走著,江河忽然感覺背後有人在看他。他驀地回頭,視線掃過牢房的最高處,即西麵拐角處的一座塔樓,但塔樓上空空如也。

能站到那裡的,在整個G區隻有一個人——典獄長肖童。

會是他嗎?

江河疑惑蹙眉,但小姑娘再不治可能就真的要死了,他隻得當機立斷帶她離開。走出監獄的那一刻,江河忽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便問:“你叫什麼?”

良久,小姑娘有了回答:“鄭鶯鶯。”

這其實是他們在牢房裡比鄰而居到現在,第一次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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