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黎明之前(十三)(2 / 2)

人間試煉遊戲 弄清風 14832 字 6個月前

1916年10月8日

他叫於望日。

1916年10月10日

今日之喜,喜結連理,喜不自勝。

1916年10月11日

我本無意害死她,隻怕她病氣沾染到我的婉婉,也無法對一眾賓客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便叫他們先去地下室避一避。

隻是一個晚上,她竟去了。

少年許是無法接受母親之死,心臟病發,未能救回。林醫生雖有過錯,但大錯在我,若不是我將他們安置於地下室,林醫生必不會待他們如此輕慢。

悔之晚矣。

於望年的日記記得不多,有用的就這幾篇,大致能勾勒出一個完整的故事。靳丞合上本子,閒適地坐在椅子上,屈指敲打書桌,“這故事看到最後,沒想到還是個原配之子的複仇大計。”

閣樓住客如果是於望日,那他隱姓埋名回到於公館,必定為了複仇。那後麵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就有了完美的解釋。

1916年,於望日雖說心臟病發,但必定是沒死的。於望年誤以為他已經死了,把屍體送離了於公館,也為日後埋下了禍端。

多年之後,於望日隱姓埋名,作為小姐的鋼琴老師重新回到這裡。他必定知曉了林婉真正愛的是於望月,所以憑借自己與於望月有幾分相像的容貌,刻意勾引林婉。

林婉彌足深陷,而兩人私情的爆發,也多半是於望日故意泄露的了。

這件事就像□□,徹底引爆了於公館接下來的一連串悲劇。於望日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他引誘了林婉,可林婉栽贓給於望月的話可是她親口說的,這是因愛生恨。

丫鬟之死,死在貪婪,女傭也差不離。

至於林醫生,他的傲慢和冷漠間接導致了於望日母親的死亡,那他的死也必有於望日的手筆。當時丫鬟假借夫人名義與閣樓的於望日通信,企圖栽贓給夫人,於望日或許在其中做了什麼手腳,導致了醫生的被害。

醫生被害的廁所,離他的閣樓很近。閣樓沒有浴室,於望日要洗澡的話,必定是要去那裡的,他完全有動手腳的機會。

可直接殺死醫生的也不是他。

他玩的是人心,不殺一人,可於公館被滅滿門,而他就靜靜坐在閣樓上,看著底下的人互相殘殺。

最後,全身而退。

這其中的凶險不必說,一步踏錯,事情可能就會敗露。他與於望月相似的臉是他最好的工具,也是最大的破綻。

靳丞:“這麼說來,於望月也是死後才知道真相的了。這個副本裡的NPC不能見鬼,於望日就不會防備一個鬼魂。”

唐措點頭。

於望月知道真相後,開始彈奏於望日作的曲子,希望能提醒還活著的人。可惜沒用。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開門。”

故事大體清晰了,可於公館仍舊大門緊閉,地下室的門也打不開。唐措把這故事所有的細節反複又捋了一遍,又將手頭沒用掉的道具一一擺開。

分彆是八音盒,以及唐措在1924年管家的鑰匙串上拿到的一枚鑰匙。

未打開的門還有三扇,一扇於公館大門,一扇地下室的門,一扇夫人的房門。

沒辦法,隻能繼續找。

唐措現在對手上的這把鑰匙最好奇,這可是他剛入副本時就拿到的鑰匙,但到現在都沒用出去,太奇怪了。

他找啊找啊,在大宅裡走了幾個來回,驀地,忽然有個東西從他身上掉了出來。他仔細一看,才發現風衣口袋破了個洞。

掉出來的是池焰送他的護身符,據說可以帶來好運。它被門縫吹進來的風帶著,落進了放著電話機的櫃子的下麵。

唐措彎腰去撿,抬頭時,卻望著頭頂的電話機怔了怔。

“怎麼了?”靳丞問。

“燈下黑。”唐措立刻直起身子,拿起電話機翻過來一看,電話機底部竟然有個鎖孔。他把鎖孔展示給靳丞看,眸光難得的亮。

靳丞莞爾。也難怪,他們都快把於公館翻個底朝天了,就隻忽略了這台一直在打的電話機,可不就是燈下黑麼。

唐措把1924的那把鑰匙插入,完美契合。

電話機底部的暗格裡,藏著的還是一把鑰匙,於公館大門的鑰匙。仔細想想倒也挺合邏輯的,很多人都習慣把大門鑰匙放在靠近玄關的地方,鞋櫃上或者其他方便之處。

放電話機的矮櫃也恰好符合,因為它距離大門不過五六米。

這大概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唐措是完全沒想到,這副本的通關方式原來這麼簡單。

可十二樂章還沒拿到,他們不可能現在離開,於是由靳丞收起鑰匙,兩人繼續尋找打開地下室和夫人房間的辦法。

唐措看向客廳的鐘,現在是晚上十點半。

“榮弋現在在哪裡?”

“大概還在反複橫跳。”

“你確定?”

“放心,他不如你聰明,又活得那麼不容易。”

靳丞總是肆無忌憚地在背後說人壞話,特彆缺德。說著,他又從兜裡掏出一顆巧克力遞給唐措,“屍體被處理了,那鬼呢?”

唐措接過,“你哪來的?”

“客廳茶幾上順的啊,於望年和林婉的喜糖吧,沾點喜氣。”靳丞理直氣壯。

你怕不是在詛咒我。

唐措腹誹,但這巧克力看著不錯,還是進口的,便還是把它拆出來吃了。一邊吃他一邊解答:“屍體不在,所以鬼魂不在。於望年、管家這些人,屍體都留在於公館,醫生被碎屍,肯定也有零星的一點殘存,隻有於望日的母親,她的屍體被整個清理出去了。”

靳丞點頭,這樣也說得通。

恰在這時,齊輝跌跌撞撞地從地下室門口跑上來,大聲喊著:“我看到鑰匙了!孟平的屍體旁邊掉著把鑰匙!”

唐措和靳丞連忙往地下室跑。

可就在這時,靳丞眉頭微蹙。

電光石火間,他召出機械弓,回身便是目標明確的一箭。“咻——”長箭劃過客廳,穿過吊燈的縫隙,直指樓梯。

榮弋的身影出現在那兒,閃身避過。他手裡的懷表因此而不規律地晃動了一下,但他的施法並沒有因此中斷。

唐措明顯感到身體忽然變得沉重,空氣如有實質,在阻擋他的前行。在最後一刻,唐措回頭看向牆上的鐘。

“噠。”秒針停止轉動。

唐措、靳丞和齊輝被定在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上,因為時間停了。

榮弋卻也猛地吐出一口血來,他撐著樓梯扶手,把嘴角的血抹掉,再抬頭時臉色蒼白。但他目光堅毅,沒做絲毫停頓便越過了三人,甚至沒有多看他們一眼。

他徑自來到地下室門前,透過門縫確認了鑰匙的位置,而後拿出一把劍從門下將鑰匙勾了出來。

拿到鑰匙,他迅速試了地下室的門。打不開,他便直奔二樓。

唐措不能動彈,眼睜睜看著他離開。而就在榮弋的身影消失於樓梯轉角處時,靳丞忽然朝唐措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齊輝還沉浸在同伴死去的悲傷和被定住的錯愕中,驟然看到這一幕,隻恨不得自己眼瞎。

被定住的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半個小時,榮弋終於又回來了。他步履匆匆,臉色似乎比剛才又白幾分,迅速穿過三人前去開門。

唐措不能回頭,但能聽到鑰匙開鎖的聲音。

靳丞笑了。

他慢悠悠地活動了一下脖子,再慢悠悠地轉身,彎弓、搭箭,笑著威脅:“把鑰匙給我放下,再不放我就打人了。”

話音落下的那一秒,停滯的時間重新恢複了流動。

這次換榮弋定住,身體僵硬,但也隻是一瞬。他尚算平靜地回過頭來,說:“以我現在的狀態,確實困不住你。”

靳丞:“所以你又陰我。”

你這又什麼無辜少女似的語氣。

榮弋蹙眉,那表情像吃了一噸黃連。

“你早防著我。”

“那是,因為我比較聰明。”靳丞拿出聞曉銘在進副本前給他的乾擾時間的一次性小道具,扔在地上。既然都知道時間掌控者可能會進副本,他怎麼可能什麼準備都沒有,之前沒拿出來,隻是沒到時候罷了。

榮弋放棄了跟靳丞交流,跟這個人說話,簡直比副本失敗還令人難受。

靳丞攤手,麵向唐措求安慰。

唐措無視了他,徑自上前打開了榮弋開到一半的門。隻是在走進去之前,他又回頭問榮弋:“夫人的房裡有什麼?”

榮弋:“你可以自己去看。”

唐措:“我懶。”

你信不信我現在表演個當場吐血。

榮弋著實是個好脾氣,深吸一口氣,仍解釋道:“夫人房裡除了地下室的鑰匙,還有她夾在書裡的懺悔信。結婚的前一天,於望日撞見了她向於望月表白,於望月拒絕了她。第二天,地下室那位病重,是林婉心虛,故意叫走了醫生,醫生順水推舟,這才害死了人。”

唐措了然,難怪這整個慘案裡,下場最慘的是夫人林婉。

躺在病床上日複一日的折磨,還被親生女兒所殺,死後化作厲鬼無法超脫。

思及此,唐措轉身走進地下室。目光所及,是還沒來得及擦拭的滿牆用鮮血描繪的紅色樂譜。

於望日,那個與病重的母親被困地下室、求救無門的少年,於悲憤中寫下了這首樂曲。

這可能是他對於公館另類的詛咒吧。

可樂譜已經在這裡了,要怎麼把它變成十二樂章呢?唐措想著,拿出了唯一還沒有用到的八音盒。

這時靳丞走上前來,“把發條上了,放在地上試試。”

唐措照辦。

下一瞬,八音盒開始了轉動,那缺失的音樂也終於響起,正是《神靈、羔羊和烏鴉之歌》。音樂聲中,滿牆的紅色樂譜仿佛活了過來,鮮血順著牆壁滴滴答答流淌而下,慢慢彙入八音盒底。

恐怖,又絢爛。

旋轉的圓盤上,逐漸散發出聖潔光芒,一頁薄薄的紙張在光芒中浮現。

“叮!”

“恭喜玩家獲得十二樂章之第六號樂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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