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裁決之劍(十)(1 / 2)

人間試煉遊戲 弄清風 12806 字 5個月前

“咚。”

小豎琴率先起了個調。

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搖起了搖鈴。

她隨著音樂搖晃著腦袋, 周圍一圈半大的少年們相視一笑, 打起了手鼓。“咚咚、咚咚”的鼓聲, 還有坐在角落裡的酒鬼彈木吉他的聲音, 共同拉開了樂曲的序章。

空靈、悠遠, 歡快、輕揚,這是靳丞,或者嚴格來說是蘭斯洛特心目中的西西裡特大陸。這裡芳草茂盛, 民風淳樸,哪怕是被黃沙包裹的月隱之國,都像一朵頑強生長的沙漠之花, 越綻放, 越美麗。

“你問我從哪裡來嗎?

異鄉的旅行者啊。

如果你為我駐足,

那就請聽一聽我的故事吧。

讓我為你獻上一杯酒,

告訴你,

告訴你,

那裡有一條蜜做的河,

那裡有一片風車的海,

那裡是我夢中的故鄉。

你問我從哪裡來嗎?

異鄉的旅行者啊。

如果你撥開雜草,

那就請擦一擦我的墓碑吧。

讓我為你講一個故事,

告訴你,

告訴你,

為何星辰會這樣璀璨,

為何大地會開出百花,

為何我沒能回到故鄉。

……”

歡快的餘韻中, 小提琴聲加入。樂曲在靳丞變幻著嗓音、逐漸低沉的歌聲中,帶上一絲綿延的哀傷,轉入第二樂章。

厚重悠揚的管弦樂器開始奏響,但那聲音卻高高地飄在頭頂,顯得遙遠又開闊。眾人的心尚在歡快的氣氛中跳躍,又情不自禁地循著那直擊人心的聲音望去。

靳丞去一趟王宮,巧舌如簧借來了宮廷樂師,但他並未直接把這個排場擺出來。這看起來太隆重、太過肅穆了。

他一直覺得,吟遊詩人的音樂會,更自由、更貼近大眾。所以他將宮廷樂師們安置在廣場周圍的各個房屋的閣樓裡,恰好圍著春日廣場一圈。再請青藤同盟為他們每個人繪製擴音法陣,到了演奏當日,隻要推開窗,音樂自然流淌而出。

那是從頭頂飄下,直擊天靈蓋的聲音。巨大的聲場扼住了每位聽眾的心神,將他們牢牢地鎖在歌聲裡。

一周的時間,其實並不允許他們進行多麼精心的排練,但好在這是個魔法的世界,而靳丞正好輔修了聲波異能。

他能給自己的聲音施點魔法。

第二樂章奏響,哀傷如淡淡雲層籠罩,他的聲音卻像穿破雲層的箭,帶著朝氣和一往無前的決心。

正如此刻在魔法秘境中,悍不畏死地撲向路易十四的每個人。

“路易!去死吧!!!”揮舞著重劍的大騎士燃燒了自己所有的能量,衝向路易十四。他的每一步,都能在地上踏出裂縫,咆哮著、怒吼著,一步踏出,雙手持劍,旋轉,劍出——

“鐺!”聲音震耳。

路易十四纏繞右臂的金屬護臂上,倏然彈出暗金色的盾牌,將這一劍擋住。勁氣從劍與盾交擊之處溢散,如同衝擊波,將周圍一圈人全部吹飛。

兩人腳下的石板幾乎同時崩碎,嘴角齊齊溢出鮮血,僵持不下。

叛軍首領,那位大魔法師見狀,連忙揮開替他療傷的副手,重新拿起法杖,一段複雜玄奧的咒語脫口而出。

強襲魔咒。

顧名思義,是並無任何花招的攻擊魔法。幽藍色的魔法光芒從法杖頂端激發,朝路易十四電射而去。

可路易十四冷哼一聲,手腕一轉,便將大騎士震開。

大騎士到底受過傷,實力又不如路易十四,他這燃燒自己的一劍,到底沒能拖住對方。而就在這時,唐措殺上。

【火焰荊棘】,高階魔法。

三條如荊棘藤蔓般的火焰從唐措的劍上激發,他手中的劍就成了火鞭,劍之所指,火鞭所至。那火鞭足有七八米長,高溫、不滅,硬生生阻擋了路易十四的退路,將他逼回去,受了那個強襲魔咒。

路易十四悶哼一聲,終於吐出一口血來。他抬手捂著心口,卻沒看傷了他的大魔法師,銳利的眼神緊盯著唐措,仿佛要將他撕碎。

他腳步微動,下一秒,便一劍釘穿了剛才唐措站立的地麵。

好在唐措早有防備,及時躲開,這才讓他一劍撲空。路易十四霍然轉身,眨眼間便又重新鎖定了唐措的位置,再度追上。

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快得讓人難以捕捉。

幾次轉移之後,唐措突然停下腳步,以聖光護盾擋下路易十四一劍。兩人近距離麵對麵,隔著透明的護盾,唐措直視他的眼睛——

【靈魂震懾】

路易十四猝不及防,下意識閉眼。

唐措便趁這時接連使出【厄運魔方】和【土遁】,魔方的光芒閃現時,他已然從路易十四麵前消失,快得路易十四根本沒看清他的去向。雖然這是角色扮演副本,他不得使用與劇情設定相違背的技能和道具,但卡牌和魔方都是可以掩藏的東西,隻要使用得當,都能發揮應有的作用。

也許是因為神都厭棄了路易十四,他很倒黴地觸發了“生命值減半”的厄運懲罰。

路易十四感受著身體內忽然流失的生命力,再看空蕩蕩的身前,眸光微沉,唇邊卻勾起些微的弧度。

他舉目四望,沒找到唐措的身影,可下一秒,他又突然一劍刺入地麵。

金色的光芒從那劍尖暴漲,逼得唐措現身。

唐措也不好過,喘著粗氣,臉色蒼白。

【靈魂震懾】的效果視雙方實力差距而定。他的實力原本就弱於路易十四,幾次交手下來,對方的靈魂強度也令人咋舌,所以剛才的過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路易十四太強了。

可正因為如此,唐措不能停,要趁著魔方打下的優勢,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也不能給自己留任何的餘地。

要往前。

繼續往前。

直到勝利。

遠處的火光如同大戰的背景板,照得路易十四脖頸處的圖案隱約閃著流金的光澤,妖冶、瑰麗。

他嘴角的笑看起來有點殘忍,看著唐措的樣子,如同一個打不倒的魔頭。

唐措慣會跟魔頭打交道,因為對於曾經的他或者說他的很多戰友來說,教官靳丞就是那個魔頭。

“鐺——”兩人再度交手,快速的輾轉騰挪中,金屬交擊之聲不絕於耳。唐措知道路易十四為什麼緊盯自己不放,因為裁決之劍。

因為哀彌夜。

所以他在過招時,會突然靳丞上身,露出一絲嘲諷,說:“你覺得哀彌夜現在在做什麼?如果他要你死,你會去死嗎?”

“滾!”路易十四果然震怒。

唐措被他一劍劃破胳膊,狼狽後仰。可他並沒有倒地,沒受傷的那隻手撐在地上,一個空翻又利落地出現在路易十四身後。

【幻影劍】

路易十四被唐措的嘲諷亂了心神,哪怕隻有很短的一瞬,他再回頭對上幻影劍,依舊吃虧。

與此同時,靳丞的樂章終於進行到高·潮。

爆裂的鼓聲彙入了音樂的海洋,那不是少年們的手鼓,而是軍鼓。無處不在的鼓聲,如驚雷,如暴雨,踩著激昂的節奏,一聲聲,把眾人推上無法自控的浪頭。

他們好像連呼吸都被音樂掌控,那是一雙有魔力的手,輕輕在他們眼前拂過,就好像讓他們從鮮花簇擁的春日廣場,到了喊殺聲震天的戰場。

他們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屏住呼吸,下一秒,提琴組的聲音如烈馬嘶鳴,突然殺入。那瞬間揚起的戰意,和突然回落時低沉厚重的悲傷,讓所有人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有人睜大了眼睛,嘴巴微張,驚歎的話即將脫口而出,卻又被四處起伏的吟唱聲阻截。

那不是靳丞的聲音,甚至不是屬於一個人的聲音。

他們有些沙啞,粗糲如砂石;有些低沉,悠揚而傷感;還有些充滿力量的、甚至是高亢的,混雜在一起,從低沉到高昂,沒有歌詞,也沒有複雜的旋律,隻是重複唱著一句。

反反複複,一句疊著一句,不斷推進、不斷向前,像戰場上前赴後繼的戰士,唱著生命最後的聲音。

這真是一句簡單的旋律,簡單到任何人聽了兩三句,就能跟著一起唱。

靳丞打心眼裡佩服蘭斯洛特是一位天才,西西裡特大陸最受歡迎的吟遊詩人,他能用音樂俘獲人心。

站在人群中唱歌的,是收到過邀請函的其他的吟遊詩人,以及在酒館裡聽過英雄故事的冒險者和賞金獵人們。

而幾句之後,歌聲開始一圈又一圈地向外擴散。從熱淚盈眶的小花匠,到守在馬車外的貴族老爺們的隨行騎士,都忍不住融入了吟唱的海洋。

他們衷心地祈禱著戰爭的勝利。

如果歌聲能衝破阻隔傳到戰士的耳中,他們必將,全力以赴。

“撐住!還差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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