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情未了(五)(1 / 2)

人間試煉遊戲 弄清風 6800 字 6個月前

“醒來吧。”

“醒來吧。”

林硯東正走過畫堂前的院子,春深了, 海棠花開得正盛, 風一吹就有花瓣落在肩頭。他隱約聽見背後有人叫他, 可一回頭, 卻什麼人都沒有。

長長的水袖垂在身側, 隨風飄搖, 林硯東想起他該趕去前院練功, 否則去晚了又要挨打。

可他走到月洞門前,又恍惚間記起自己已登台數年, 早過了要挨打的時候。昨日二爺剛給他捧過場, 沒人敢再來找他的麻煩。

二爺是誰?

林硯東扶著月洞門再次回頭,他確信真的有人在叫他。

“有誰在那裡嗎?”他問。

沒有人回答。

林硯東又提高聲量問了一遍, 但他說話的聲音總是溫和的,似是唯恐驚了滿院的花,讓它們提前落了地來。

他疑惑地往回走了幾步,在滿院花樹中東張西望著, 沒有找到人,便隻好又離開。可當他回到月洞門前時, 卻發現門外的景象變了。

一重月洞門後, 是另一重月洞門, 遠遠望出去, 像一個月洞門的連環,他穿過一個還有一個,不知道儘頭在哪裡。

這是怎麼了?

他在哪裡?

他又是……誰?

林硯東試探著走出去, 來到了一重跟剛才完全不同的院子。院子裡有一個池塘,開著夏日的荷花,一隻鳥兒從水麵上飛過,嘴裡還銜著一片綠葉。

他又繼續往前跑,穿過落滿金黃銀杏的樹下,跑過厚厚的積雪。冬日的雪到了春天再融化,夏日的綠葉到了秋天又落下,如果四季是一個輪回,那他走過了無數的輪回。

總有人在叫他。

他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至鬢邊生出一根白發,纖細的手指生出了老繭,他終於從院牆上的花窗裡,看到了院外的人。

原來你在這裡啊。

“我來接你。”院外的人這般說著,可林硯東其實沒認出他。

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感覺有些熟悉,但記不起來。隻是心中那種安定和如釋重負,讓他稍有些恍然。

那人很快掏出根繩子,用力甩過院牆,抓著花窗的木格子,略顯焦急地說:“你順著繩子爬出來,快。”

林硯東:“院外有什麼?”

外麵黑漆漆的,看起來有些可怕。而身後的院落依舊花團錦簇,四季分明。

那人似乎被他這個問題問住了,張了張嘴,幾度猶豫。林硯東順著他的視線望天,可天上什麼都沒有啊。

“院外……院外有苦難。”那人最終這樣回答他,那雙眼睛似乎直直地看進他心裡,飽含著複雜的難以言說的感情,道:“有人世間一切的掙紮、怨憎、彆離,有很多東西,也有我。”

林硯東:“那你不能進來嗎?”

那人搖頭,“我不能。”

林硯東:“為什麼?”

那人:“因為我沒有辦法欺騙自己外麵的那些都不存在,也沒有辦法拋下一切逃走,所以……你要一起來嗎?”

林硯東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他甩過院牆的那根繩子上。這真是一根奇怪的繩子,大紅色的,垂在白色的院牆上格外醒目。

他再次回望了一眼院中的風景,四季在他眼前交替更迭,美如仙境。可他卻覺得這景象美則美矣,未免空茫。

這院落裡,除了他,一個人都沒有。

於是他轉身抓住了那根繩子,費儘力氣爬上去,坐在了那高高的院牆上。院外那人朝他伸出了手,“你跳下來,我接住你。”

院外仍舊是一片漆黑,黑得仿佛在往下滴墨水,滴滴答答又像是血的聲音。

林硯東遲疑了一下,但看著那雙伸出的手,搖擺的心又重歸堅定。他一向是個堅定的人,認準了前路就不會回頭。

下一秒,他從那高高的院牆上躍下。

兩人的雙手於半空交彙,刹那的光華遮住了林硯東的視線。他下意識地閉上眼,耳畔卻響起了海浪拍打的聲音。

冰凍、寒冷,無邊的嘶吼和哀嚎似乎成了天地間的基調。他想抬手,卻發現身體沉重,難以挪動。睜開眼,昏沉的天空仿佛頃刻間就要崩塌,唯一的溫暖來自身邊的人。

他艱難地轉過頭,終於認出了他。

“我在……哪兒?”林硯東聲音沙啞。

肖童好不容易把人喚醒,可真麵對麵,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隻得一句:“你都不記得了嗎?”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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